姜楠惊讶:“妈?你怎么来了?”
陶晓静:“我不能来吗?”
姜楠:“我不是那意思。”
嘴上边说话,手上边胡乱收拾沙发上丢弃的脏衣服。
陶晓静早已习惯姜楠在自己家邋遢的模样,但嘴不饶人:“你瞅瞅你一个女孩子这么埋汰。以后怎么嫁人?”
姜楠尬笑两下,看到门口两大袋子,连忙转移话头,“妈,那个,你这是又带了什么?”
陶晓静不忙不忙地拆袋布袋:“家里大米太多了,给你送过来点。”
家里但凡有什么多的东西,陶晓静都会不留余力地送到姜楠家中。姜楠每次都得感恩戴德地接受这份馈赠,可其实她并不需要。
姜楠正收拾着,陶晓静突然开口道:“你换新邻居了?”
“你怎么知道?”姜楠诧异。
“刚才拎东西上来是你邻居帮我拿的,小伙子人长得不错,人也不错。”
难得从陶晓静嘴里听到这些好话。要知道李川枫这些年都没能在陶女士这得到什么夸奖。
姜楠忍不住反驳:“你才刚认识就知道人不错了?”
陶晓静支起身子,理直气壮地说:“能帮陌生人主动拎东西的人能是坏人?”
姜楠辩不过,索性不辩:“你说是就是吧!”
偶尔的低头妥协能换来长久的安宁,姜楠深知此道理。
只不过这一次,她失策了。
陶晓静并不打算放过她,不依不饶地继续数落:“你说说你这么大个人,也学不会收拾,以后怎么成家?”
姜楠没敢反抗,只是听着,开启自动屏蔽功能。
陶晓静持续输出:“上次让你相亲,也没个结果。工作也没下文,你自己说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每一句都扎在姜楠的心上。等陶晓静发泄完,离开家,姜楠的心已是千疮百孔。
转眼,正月过去大半。姜楠的工作仍是没有着落。
陶晓静从最初的一周关心一次变成了天天询问,甚至开始托关系帮她联系。
姜楠活了三十年,第一次有深深的挫败感。她崩溃到直接将自己关在家中,数日闭门不出。
应允察觉到姜楠家几日没开过门,只有夜晚房间才会亮起微光。他多有担忧,试探地发短信,打电话,都没有任何回应。应允旁敲侧击过姜北几次,都没得到有效信息。
姜楠就好像失踪人口,无人知晓去向。
应允坐不住,决定亲自找人。
下班后,他带着路上买好的一瓶洗洁精,敲响姜楠家的大门。
门第一次响,姜楠不予理会。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又起,姜楠还是不为所动。
她以为只要她不回应,对方就会知趣地离开。可是,她严重低估门外人执着,此人敲了十几分钟都还没有放弃。
姜楠索性戴上耳机,将音乐调至最大声,躲进卧室里。
门外的应允从担忧到焦躁,再到不安,心情变化如同过山车。他担心姜楠出事,慎重考虑后,掏出手机选择报警。
不一会儿,警方和开锁师傅都到了。
“你报的警?”
“是。”应允点头。
“什么情况?”
“我邻居失联,我担心她在家里出事。”应允把情况一一向警方说明。
警察一听,也觉得事态严重,“师傅,麻烦你开下门,我们进去看看。”
“好。”话音落下,没两分钟,姜楠家的大门就被打开了。
警察带着人进到房间,注意到紧闭的卧室门下漏出微光,干脆利落地推开门。只见一个人坐在床上带着耳机闭目养神。
所有人见状松了口气。
姜楠察觉到门口刮来的风,睁开眼的瞬间,双眼发直,欲言又止,显然是不明眼下的状况。
警察把姜楠叫过来,当场教育一通,之后又和应允简单交代几句,才收队离开。应允送走警察后,又请开锁师傅重新换上一把新锁。
姜楠全程晕晕乎乎,还无法消化掉刚刚发生的一切。她完全无法理解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警察破门而入的境地。
应允收拾好残局后,原路折返回到卧室,对上姜楠迷茫的视线。
四目交汇时,姜楠的火气蹭一下冒出:“你有病啊!没事瞎报什么警?”
应允面色凝重,伶俐的眼神灼人,用一种陌生且冰冷的口气回应:“是,我有病。”
姜楠一怔,怎么和她预想的不一样。这回答完全在她意料之外,不带一丝愧疚,反而混杂着怒气。
两人面对面僵持片刻。姜楠左瞧右瞧也没看出应允哪里不舒服,忍不住问道:“你病哪儿了?”
应允瞪着双眼道:“被你吓病了。”
姜楠:“啊?”
应允激动地清算过去几日姜楠的恶行:“给你发短信不回,给你打电话不接,问你弟不知情,敲你门不回应。每天晚上家里还亮着灯,却是几天都没出过一次门。我说我不叫警察来我能怎么办?难道让我自己硬闯吗?”
咄咄逼人的质问下,姜楠的气势逐渐落了下风。刚才凌人的盛气已然湮灭,到了无法直视对方的地步。
她的心里生出异样的感觉,如同阳光照射,暖暖的。事实上从她回避眼神的一刻,她便知道自己输了。
从前的她经常如此,只要心情不好就不愿理会外界的消息,类似的情况发生的次数数不过来,但从来没有人会为此报警寻她。
被人这般在乎,说不感动是假的。
姜楠自知理亏,却还是死要面子,不愿承认错误,嘴硬逞能:“那也不至于。”
应允眼神忽然变得柔和,含情脉脉地说:“至于,我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