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烬面色苍白,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眼神阴郁。
“你腿脚功夫如何?”谢微远低声问道。
“尚可。”他点点头。
“那待会你来叫价,我去将他救出来,一旦被发现,就拼命跑,知道了吗?”
谢微远嘱咐得很认真,沈云烬有种被他当三岁小孩的错觉。
他有些不满地挺了挺腰身:“师尊不必担心,弟子如今身量和你差不多,自是不会拖后腿。”
“那行,待会看我眼色行事。”
谢微远从人潮中退去,悄悄绕到台柱后边。
很快,那道士测完了三人的灵根,却故意吊胃口似的不去测剩下的人,而是开始拍卖前三名上品灵根。
他手中握着一把兰芝草,轻点季云澜的发尖。
“起拍价五百两!”
台下之人霎时脸色骤变,议论纷纷。
“这玄微门当真是越来越翘了,仗着就他们一家做这生意,竟然涨了这么多白银?”
“本就是鬼市,没人敢管,自然是想定什么价定什么价,我看那被定价的水灵根看起来确实不错,模样灵根皆是上品,用来双修定是不错。”那男人露出猥琐的笑容,不怀好意地笑着。
季云澜还茫然地坐在囚车中,面如死灰,浑身失去气力,只能趴伏在车上。
他正迷迷糊糊地望着吵闹的人群,耳畔忽然响起一片清明。
“云澜,你可还能行路?”
竟是谢微远的声音!
九幽门拜师会将血融入同一片玉碟,因此他们可在识海传音。平日里让他畏惧的冰冷声色此时却显得那样安心可靠,他霎时恢复了些气力,微微撑起半边身子。
“师尊,我被喂了一种魔草,没办法跑。”
“待会打开囚车,我会来救你,不要慌张,你靠在我身上,我带着你走。”
季云澜唇色苍白如纸,似乎没有气力再用识海传音,只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回应他。
人群嚷嚷片刻后,忽然有一模样肥胖的富商开始叫价:“五百五十两!”
他一起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叫价。
“六百两!”
“七百两!”
“八百五十两!”
眼看着价格越炒越高,叫价的人也慢慢少了起来,这时沈云烬才将手举起,不紧不慢喊了句:
“一千两!”
此言一出,身旁叫价的人皆是脸色一变,不悦地看向沈云烬。
这一身粗布麻衣的混小子出得起这价吗?怕不是来诓人的。
那些人料定他拿不下这价格,竟起了看笑话的心思,在一旁窃窃私语,不再叫价。
灰袍道士倒没说什么,捻起一缕胡子高深莫测地看向沈云烬。
“可还有人叫价?”
台下一片私语,却无人再高声抬价。
他们都对着沈云烬指指点点,面色不虞,似乎很瞧不起这没钱又硬要装的穷小子。
他们确实赌对了,沈云烬拿不出钱。
灰袍道士见没人再叫价,将拂尘指向台下的沈云烬。
“这位客人,按规矩,您得先付货款,才可接走他。”
此言一出,台下之人便开始窃笑,玄微门向来是银货两讫的规矩,先验货再付银两。可今日到沈云烬这里竟破例要他先交银两,摆明了是看不起他,觉得他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
谢微远面色一凝,若是他们不打开囚车,他也没办法救出季云澜。
沈云烬眸色一冷,正欲开口。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冽的少年嗓音。
“我出一千二百两。”
众人侧过头,忽见一面上戴着白玉面罩的高挺修士。
男人扎着少年郎独有的高马尾,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靠在一旁。身上锦绣华衣皆绣满金边,耳上戴着翡翠玉环,一看便价值不菲。
在这黑市上可不讲什么先来后到的道理,那灰袍道士见状,脸上立马浮现谄媚一笑。
“这位爷,您可上台来验货。”
那男人抱着剑走上木台,抬了抬下巴,示意那几人将笼子打开。
这一看便是哪家金枝玉叶的少年出门了,那几个壮汉忙点头哈腰将囚车打开。
谢微远见时机正好,飞身袭来,口中高喝着召唤咒语:
“鹤隐归云山,此音入太虚。”
“云隐笛召来!”
他一身白衣若雪,云隐笛霎时从数里之外破风袭来,落在谢微远的掌心。
那通身幽绿的笛身霎时化剑,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