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杂种,快闭上你的眼!”
...
可他的意识早已模糊,看着她的身躯在自己眼前不断的挣扎晃动。
他知道好像有什么正在发生,可他不懂。
此时长久的痛楚已让他的大脑变得迟钝,对她的话根本无法及时的做出反应。
终于。
那女子嘶吼着,咆哮着,于癫狂之中,伸出手狠狠捅进了他的双眼。
剧痛。
他的世界从此开始,进入漫无边际的虚无。
...
等到再恢复意识时,耳边只剩风吹树叶的沙沙作响。
她喂他的丹药起了效果。
呆愣的在黑暗的笼罩下,于原地躺了许久。
...
直到某一刻。
小小的身影挣扎着推开身上压着的,触感已变的僵硬和冰凉的躯体。
自眼窝向两边流下的血迹已是干裂、暗红的状态。
抬手。
将那些血痂擦去,脸上只留下星星点点的碎屑。
没有再为自己已看不见的双眼浪费任何的情绪。
摸索着将那躯体背上还很瘦弱背脊,随便找了一个方向,他开始移动。
很快。
荒无人烟的树林里,只留下一双小小的脚印,和两行拖行的痕迹。
...
此时,梦境的主视角已不再是那男孩的双眼。
反而像是变成了天上的云彩。
平静的注视着那男孩木然的移动了许久许久。
那茫然如木偶的状态,甚至让人察觉不到这是个活物。
就连沿途遇到的邪兽都似他不存在般,放任他通行。
直到某天深夜,走到一处堆了许多尸体的城墙外时,他被什么东西绊倒。
背后已有轻微腐朽的躯体随之向前,将他掩埋。
这一倒,他便再没有起身。
直到第二日的太阳升起。
逐渐有人搬来了新的尸体。
意识模糊间他听到了那些人不耐的声音:
“这次这些人,宗门不大,怪癖倒不小。”
“可不?你说那老王也是,非打发咱们做这搬尸体的活儿,真恶心。”
“没办法,谁让咱们只攀的上他这样的小首领。”
“行了,快把该搜刮的搜刮完,一会儿该有其他人摸过来了。”
“对对,哎,你别说,这也算咱哥两干这活的唯一好处了。这些人身上的好东西,咱总有机会先得。”
接着便是悉悉索索的翻找声。
等那二人离去,又来过好几拨人。
他想求救,但奈何身体实在一点都动不了。
直到不知道多久之后,体力终于恢复了一点,他抓住机会,在又一次听到有人路过的声音时,用尽全力从压着自己的那具躯体之下伸出了手,抓住了那人。
“我是丹修,求你救我,我可以给你炼药...”
话落,空气安静了许久。
伸出去的那只手察觉到有风吹过。
寒冷刺骨。
也许,此时已开始下雪。
他就那么一直抓着自己唯一抓得住的那一片布料。
就算再累,也不松手。
就这样过了好久,久到他差点都以为自己抓偏了方向,抓到的只是另一具尸体而已,那才人终于开口:
“好。”
那声音穿过风,同雪一般的,冷冷的。
是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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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梦中苏醒,坐起身来,心头一股怅然。
察觉到脸上的一片湿濡。
华青抬手擦掉泪水。
哎。
都怪束寰,害的他心神不宁,又做了这个梦。
木着眼,揭开被子,起身。
没急着穿衣服,走到桌旁,给自己到了杯水。
对于房间他已熟悉无比,不必摸索,也能来去行走自由。
此时他的喉咙泛着干痒与阵痛,就像是那无声嘶吼了整晚的人是自己。
他需要先喝点水。
等到终于穿好衣服,走出房门。
阳光迎面,温暖着他的身躯,将身上那股从骨髓里长出的阴寒之感逐渐的驱逐。
今天是个好天气。
耳边传来一句漫不经心的打趣:
“呦,真是难得见小华青还有赖床的时候。”
这声音就像是有魔力般,总能鼓舞自己。
这才是她的本性。
促狭,洒脱,似乎什么都难不倒她。
修为不高,却依旧会让他觉得她好似强大无比。
...
等到她出门。
他身上的虚无感终于慢慢消散。
不自觉的轻扯嘴角。
抬手隔着衣服摸了摸皮肤有些突起的胸口
姐姐,那些过往,阿青一刻都不曾忘记。
再给阿青一些时间就好,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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