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终于是来了,梓潇可等你好久。”那女子听他这话,走上前去,青纱拂过书靳的鼻尖,留下一处清香。
书靳遂闭上眼,仰头嗅着,露出个陶醉的神情,他痴痴地望向一旁的座上宾,随后大手从衣袖中朝远处地上丢出两枚足量的银锭,示意怀中两位姑娘离开。
那俩戏子见钱眼开,像两只兴奋的小狐狸四处跑去,掀起红粉罗纱在楼阁上跑着的脚步声,伴着女子的欢笑,都渐渐远离此处。
那赴约女子看了看桌案上全是些果盘,连盏茶水都没有,吩咐身旁那人道:“柳晴,去楼下叫壶酒水来……”
原这座上宾竟是楼不扬。
“怎么样?先前跟你提议的那些个事情,可有考虑过?”书靳率先提起正题。
“我凭什么相信你呢?”楼不扬也不傻,打听了一番,知道这书靳是那诛梦阁的人,只不过一直籍籍无名罢了。
自从来到温城,书靳不与穆笙他们同行,反而来到楼宅到处吃喝玩乐,俨然一副逍遥自在模样。
“事到如今,有什么不好相信的?这世上向来利益至上,他们不待见我,我为何不弃暗投明呢?”
原来,书靳离开锦坊那日,同穆笙做了出戏,穆笙佯装嫌恶,斥责书靳办事不力,拖累众人。
几下的来回推搡,书靳故作气愤,一走了之,正巧楼不扬的跟班柳晴经过,他便上前搭讪,这才有了与楼不扬联络的机会。
“再说了,我师兄师姐同那穆笙一向不对付,这在散愿亭木修门下,倒也是个众人皆知的事情了。”
书靳出手阔绰,四处宣扬敌对穆笙的言辞,这才引起了楼不扬的兴趣。
“我是没能力,可他也太欺人太甚了点,只要楼师姐能拉穆笙这厮下水,我心里头便觉得痛快了。”
说罢,书靳从桌案下取出一只宝盒,他缓缓开启那宝盒,一面说道:“若是为美人一掷千金,得美人青睐几眼,梓潇我也算三生有福了。”
楼不扬原本有些不屑于同这轻佻公子哥合作,但只见那宝盒一开启,里面竟装着一件上好的鸳鸯金配饰,比先前收受的所有饰品宝物都要来得贵重。
这上面的鸳鸯背向而立,上面是金珠缠绕,底下是曼妙的莲花座,鸳鸯口中衔着金链,垂下的部分是金铃铛勾连着金铜钱、金锭钱的花样,更显富贵。
这金配饰结构复杂、繁琐,却又无比精美,是不可多得的高贵之物,任凭哪个姑娘见了也会为之动容,这一下便让楼不扬眼底的贪婪再次涌现。
“这是我请京都极富盛名的工匠打造的。”书靳说着,走到她身后,瞧见她眼中些许不安分,故意将那金配饰戴在她身前。
又在她耳边轻语,“或许,姑娘不知道,梓潇乃是京都正二品官员,六部尚书,书世新之子。”
这轻飘飘的一句,让楼不扬好不震惊,原先以为这诛梦阁不过是个破落小宗门,竟会有如此大佛。
“若事成后,未来的散愿亭木修门掌门人愿与诛梦阁喜结良缘,那便更是锦上添花了啊。”
楼不扬听他这话中的意思,原他最终目的竟是自己,她走到一旁的铜镜前看着自己,很是满意。
这样一副皮囊注定了自己永远不可能甘于平凡,楼不扬回眸看书靳,却还是放心不下。
她想起那颜书原本也是自己的目标之一,这俩师兄弟师出同门,那颜书确是个天赋异禀的,他将来也许能扬名立万,选择他,或许日后能在仙门挣个佳话。
铜镜前的金配饰在烛光之下闪闪发光,楼不扬此时又觉得,未来设想的也太过遥远,总归不如眼下现成的来得好。
她再次试探道:“我可是你师弟的救命恩人,那小子似乎对我有意,你就不怕他因此与你生分了,有了芥蒂?”
书靳没想到她竟会提到颜书,一时磕绊,不知道该作何解释,只好一把搂过楼不扬的细柳腰,面颊摩挲她肩头。
这才缓缓想出作何答复,“他啊,从前不过是个寄养在我家的一个外姓,若不是我家人收养他,他早不知流浪何处了,报恩都还来不及,哪还有道理同我这个做兄长的生怨气?”
“哦?不曾想你俩之间还有这层关系。”楼不扬嗤笑一声,又继续试探着。
“但你可听说,我前些日子还让穆肃那小子进了阴牢,他同颜书看起来关系匪浅,大抵也是你同窗罢?”
“此事,你又作何感想?”
书靳眉头有些抽搐,心想这楼不扬怎么还来?但这次他反应可就快多了,立即答复了出来。
“是他自己做错了事。”
“何况要我说,穆肃那小子根本也成不了什么大事,在书院同他认识时,便觉得他只会按部就班,是个死板的,本来就不该压在你的头上。”
听到这话,楼不扬很是高兴,书梓潇的话真是说中了她对穆肃的看法,书靳瞧她面上喜悦,继续恭维道:“楼师姐,不,或许该称呼您为下任散愿亭首席掌门。”
“快告诉我——你可有什么办法对付这些人。”
“只要你说,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去做。”书梓潇蛊惑这楼不扬。
楼不扬的底牌究竟是什么?是什么东西在支持着她做出一件又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情?
穆笙那日将书靳带到双知县府上,嘱咐书靳,要找到此人真正的把柄,同穆肃那处里应外合,才好一次性解决内乱一事。
“可,为什么偏偏是我?”书靳问穆笙,他心想若是论因果,不管是颜书还是其他人,有些名气的,楼不扬也许更会愿意接近。
穆笙只是轻笑,“书大公子,楼不扬此人贪婪无度,名气不是她最爱的补品,钱财与权力才是。”
“你想,一位没有名气之人,来自京都,家里是高官侯爵,从小到大衣食无忧,却遭仙家高门唾弃,会不会心生怨气与旁人勾结?”
书靳顿时哑口无言,他似乎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户籍出处只由各宗门保管,宗梦堂那处报备。
“穆笙师兄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世的?”
穆笙拿起怡情剑,摇摇末尾的剑穗,那是先前在山海城游玩时,封锦师父赠予他的,这下,书靳明白了一切。
“不过,最重要的是,只有你能做到这种事。”穆笙语重心长道。
“听小锦哥说,你处事圆滑,少年老成,我家穆肃蒙你与颜书在道家书院照顾,多谢。”穆笙起身作揖道谢,书靳连忙扶起他。
“何必客气,都是仙门山之人,不分你我,皆是道友同好。”
穆笙再次肯定他道:“仙门中人,总是将内心挂在脸上,正义与邪恶分得太清,颜书、封齐,这些人都是如此,只怕是戏没演够一刻便想拆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