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给你妹妹买的?”
季佳明说是的。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家也是个女儿,老人家一直在催二胎。”他感同身受叹了口气:“你明天有时间过来吗,我把我女儿的故事书给你,她现在不爱听故事了。”
突如其来的好意让季佳明变得局促,他握紧手心问:“要多少钱。”
男人摆手:“送你,要什么钱,认识这么久你看我像这样的人吗?”
于是第二天,季栀心听着新故事稳稳入睡。
季佳明觉得这些故事都无聊,也就季栀心喜欢了,他读遍所有的故事,算着时间给季栀心冲奶粉,热水壶跟他一般重,季佳明费力抬起来,每次冲完奶粉都要收拾老半天地面。
奶粉冷的差不多,季栀心就醒了。
她眨了眨眼睛,不哭也不闹,静静看着季佳明拿着半人高的拖把走来走去,季佳明收拾完地板,看这小孩过得这么安逸,顿时心里不爽:“你也就只能享到我的福了,长大了记得好吃好喝孝敬你哥我!”
季栀心小小打了个哈欠,也没出声,季佳明戳她的脸:“说以后孝敬哥哥。”
季栀心抱着他的手睡过去。
“......”
她连奶都没喝,现在装都不装了,季佳明晃她的奶瓶:“再睡是我给你吃饭的东西扔外面去。”
季栀心睁开眼,咿咿呀呀伸手要拿她的奶瓶。
“给你。”
季佳明没为难她,把奶瓶怼到她嘴边,他这次确认季栀心很聪明,能听懂人话。
冬天下雪,从立冬时天起就很寒冷了,日历一天比一天薄,等快翻到底,常年外出的人终于得到假期,回来团聚了。
长时间没见,季栀心也没对家人有陌生感,季佳明一边拖地一边骂她没良心,他劳心劳力照顾她这么久,现在随便来个人都能比他亲!
其实小孩不怕生很讨大人欢心,只可惜他不是个男的,得不到那么多宠爱,虽然季栀心对每个接近她的人都很友好,但还是没人喜欢她。
亲戚朋友来了,象征性看一下,见到是个女孩,欢喜走了——生怕谁家有了男孩比上自己。
季佳明扫完地,看见季归祖坐在门口抽烟,一楼就是好,打开门就能看到雪景,梧桐树叶片已经结冰,门槛处被飘进来的雪打湿不少。
男人的背影依旧很驼,身上似乎压了什么沉重到抬不起头的担子,烟气飘到半空,被风吹着往屋里跑。
季佳明把季栀心的摇篮推远了些,见她睁着眼睛躺在被子里,不哭不闹,也不像有人抱她一样笑的开心,或许也知道自己不被人喜欢,但是看到季佳明她就笑了。
那股子盘踞在心头的烦躁不知怎么的烟消云散,季佳明把手伸到她身边,季栀心开心地拉住。
“妹妹。”
这是季佳明第一次叫她妹妹,他自己也感觉很奇妙,仿佛有种牵挂在缘分中形成了,从此再也甩不掉。
季栀心“咿呀”叫他,季佳明觉得她不是在学他说话,而是在叫他哥哥。
“妹妹。”
“咿呀。”
“妹妹。”
“咿呀。”
“在说什么呢?”孟青从厨房出来,热腾腾的汤捧在手中,她招呼着比赛学说话的季佳明和在门边抽烟的男人:“吃饭了吃饭了!”
奶奶从床上下来,她年纪大了离不得热乎的地方,只有吃饭才会出来,孟青解下围裙,拿着碗给大家盛饭。
“你们备孕的怎么样了,孟青的肚子还没动静吗?”
桌上唯一的长辈发话,孟归祖夹菜的手一顿,沉默和叹息过后,他摇头:“没动静。”
“要不要去看医生,我找隔壁张妹子问了个有名的中医,她不是也结婚几年独自没动静吗,上次一生就是个男娃,我去问了,她说就是那个医生开的药,介绍给我,要一千五。”
皱巴巴的手伸出五个指头,上了年纪,指甲上都是青黑的斑点,老人家盼孙子的心切,他们也不敢让人失望,孟青表情失落,随后扬起笑脸把饭放在桌上。
“这也不是人能定的啊,再说一千五也不是小数目,再看看吧。”
家里已经很困难了,再白白拿这些钱出去,往后恐怕连最便宜的奶粉都买不起,季栀心吃的少,偶尔还会用米粥糊弄也不生气,好养活,给什么吃什么,孟青就算再恨她不是男的,但毕竟是自己亲生的,还这么乖,她有些不忍心。
再生一个的话,就养不起了......
“佳明不是要上学了吗?”
她委婉提醒季归祖,他们真的没有钱花在别的地方了。
季归祖没吃多少,又出去抽烟。
季佳明是小孩,胃口没多大,一碗饭下肚也差不多饱了,一家子人坐在桌上无话可说,年过得冷冷清清。
晚上,天空又开始飘雪,季佳明睡着睡着突然想起来季栀心的奶粉没了,明天吃不上饭指不定怎么哭,又起来准备熬米糊放着。
现在是凌晨,季佳明路过婴儿车的时候下意识想把季栀心逗醒重睡,可手摸下去却什么也没摸到,原本温热的小被子冷的像雪。
季佳明快要吓死——季栀心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