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外面?”
轰热的火海中烈焰翻涌,一阵诡秘的细碎脚步声猝然窜入,彷如一剂灭火液,生生拽住了那只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探向任往的手,同时也将任往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迈出一步的胆量彻底撵跑了。
任往眼皮轻颤,曲起双腿,扭过头去,不再直面尤此。他敛回原先的灼热,释放出冷气,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冻裹着冰柱里。直到凝结成厚厚的一层,才略感安全。
尤此愠怒地看向门外,心里暗暗咒骂了一梭子。
他试探着抬手梳理任往耳畔的发丝,幸运的是,任往没躲。那发丝似乎也失去了往常的柔软与弹性,变得僵硬笔直,只要稍稍用力便会断裂。
尤此皱了皱眉,缓缓埋下头去,在任往的发际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以一种哄着的语气,道:“宝贝,等我一下,我出去看看。”
尤此大步跨向门外,粗略地整理了一下衣衫,大力搡开了门。
“缺德鬼”涎皮赖脸地抬起胳膊,朝着尤此友好地挥了挥手臂,“你也还没睡啊?”
尤此那双恼火眼,在瞧见廖故鸣的那一刻,火气更盛了,迅速炼制成刀,铺天盖地地掷向廖故鸣。
“你有病?大半夜在我门口鬼鬼祟祟做什么?”
尤此的头发有些润,长睫稍潮,双唇染绯,比平常饱满。脖颈间泛着细密的汗珠,浑身散发着一阵阵热韵,好似刚从温柔乡中抽离。
廖故鸣毫无防备地遭受了巨大的火刀攻击,但还是拖着那遍体鳞伤的身躯微微挪动了方位。那双眼睛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不由自主地越向尤此后方,落在那空无一人的卧榻上。
“你刚刚在自渡?”
他移动视线,朝着尤此的下方看去。宽大衣衫下到底藏着何物、到底何种状态,压根不容他人窥出丝毫。
“听见你叫谁宝贝,还以为你房中有人,没想到你……”廖故鸣单挑眉梢,饶有趣味地看着他,道:“还蛮有情调……”
尤此轻扯唇角,冷讽道:“你也挺有贱调,大半夜不睡来听别人墙角,听到别人的调情,还出声打扰……”
“若不是蟑螂霸占了我的床榻,你以为我不想睡?”
廖故鸣歪着头环顾房内四角,语气软了下来,商量道:“我看你房间没有蟑螂,我与你同榻,如何?若是不行,我在椅子上将就一宿……”
不等廖故鸣将话言尽,尤此猛地一甩门,房门重重合上的声响顿时在府宅回荡开来,惊醒了那几只安睡的蟑螂。
廖故鸣颤巍巍地打开门,与蟑螂兄弟四目相对,他愣在原地,张大嘴巴,发出一声凄惨的嚎叫:“啊——”
“啊”声一落,他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四肢一瘫,以地为榻,阖眼入睡。
那悦耳的声响悠悠然地飘入尤此耳中,触动他开怀大笑的那根神经。
“哈哈哈哈哈——”
被褥也随着他的肩膀轻轻抖动着。许是尤此的笑声太魔性了,任往心里的恶鬼缠斗不过,落荒而逃,一并带走了周身的冰凌。
任往侧过身体,面对着尤此,右臂一抬,轻轻搭在尤此的胸膛上。
任往这一举动,无疑令尤此感到出乎意料。本以为任往又要将自己藏起来,消失而去。没曾想这次不仅没走,似乎还有一丝与他“温存”的意图。
虽然任往仍然没有开口倾诉的打算,但这也是一种很大的进步。
尤此有些得寸进尺,问:“还能亲吗?”
任往左手肘撑起身躯,点点头道:“可以,但……”
“好,我不碰你。”尤此抬手支起被褥,垂头看向重新燃起来的气焰,带着恳请的意味,道:“有点疼,你帮我……”
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抹除为零,任往的气息再度将他笼罩,掌心的温度也随之拢了上来。
任往的手指很长,圈下去的时候能轻轻松松将其全数围裹。但他没有发力,虚虚拢着,两者并未纹理互贴。那种感觉就仿佛置身于充气包装袋中一般,不被束缚,却又有强烈的滚烫气息。
但相较于直接接触,还是差了点感觉。
尤此抬了抬臀,趁换气的间隙唇角溢出一声:“捏实一些。”
任往颇为乖巧听话,依照尤此的要求,掌心使上力道压实,两者之间顿时紧密相连,不留一丝缝隙。
尤此被烫得一颤,不由得低吟出声。
此声一出,任往唇舌间的动作由轻柔变得激烈了。
柔软的舌尖在他唇中搅动,每一次的卷起舒展,掌心便不甘落后地抚套。
哪怕吻得那么用力,手上依旧保持着轻重有度。那只手在进退缓急间表现得相当熟稔,十分清楚怎样会让他感到舒坦。
以至于尤此没几下就拜倒在了任往游刃有余的手法间。
任往从自己袖中取出一张手帕,耐心地替他擦拭。尤此平缓了气息,闭着眼回想片刻,他打趣道:“你好像很有经验,是不是常……”
任往神色一凛,矢口否认:“没有!”
那话中好似藏有冰刀,冷酷无情地刺灭玩笑轻松的气氛。
“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我不是也常常自渡嘛?”尤此清了清嗓,续道:“还是当着你的面……”
“那不一样……”任往缓下声音:“是我误会你的意思了。”
他将那黏腻的手帕从被褥里拎出来,丢入秽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