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此物甚是稀罕,听说白日里寻不见,只在夜市售卖。极其抢手,通常需排队多时。誉姬不惜耗费心力,亲往选购,可见……”
关礼浚一听此话,脸上更阴沉了。他死死地盯着冯为誉,企图从其眼中捕捉到一丝破绽,“你何时如此有耐性了?亲自排队?难道那里有什么人……”
“还是王上了解我。”冯为誉从容不迫地端起雪耳露,将其搅拌均匀,绿丝的汁水顿时晕染了整碗露汤。
“我承认这不是我排队所得……”
“这么说……”关礼浚眼中那些锐利刀剑顿时不再压制,“你承认你背叛我了?”
“背叛?王上何出此言?”冯为誉将汤碗放置在案上,“我不过是看那队列甚长,实在没有耐性久候,本欲折返,恰巧遇到了尤术士,他得知我是为王上求购,这才将其赠与我,我这顶多算是借……”
“是本王误……”
关礼浚撤回那些待机而动的兵器,寒气随之收敛,角落那危在旦夕的烛火顿时生机勃勃。
冯为誉牵着关礼浚的手,侧头看向宦官,问:“王上向来不会轻易疑心我,此番是否是谁恶意挑拨?”
“王上自然是信您的,前不久……”
“你说王上会相信吗?”
尤此负手踱步在回廊间,目光直直地盯着侧前的任往,烛光将任往的影子投射到地面,他一步一步踏进阴影与之重叠。
“会吧。”
尤此叹了口气,惋惜道:“我家宝贝辛辛苦苦给我买的雪耳露,就这样给他们了,好可惜……”
就在两个时辰前,尤此经浴汤滋养后清清爽爽地奔向餐桌,挨个品尝菜肴,打着将自己交给酒精控制的目的,如鲸吞般大口饮酒。他发誓,以往与别人共饮时从来没有这么耿直爽快过。禾丰在旁瞧见他这一壮举,连忙劝解他别喝太急。
“不急的话能那么快上头?”
禾丰满眼迷茫,“为何要上头?”
尤此嘿嘿笑道:“上头就可以上头了。”
正当他要拧开下一瓶时,院内传来了谭巷的声音,不等他发起询问,谭巷直接与他说明了来意。此前他本就欠谭巷一个人情,自然不会坐视不管。谭巷能上门来找他,想来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思索对策时,目光无意间触及到任往趁他沐浴时专程为他买来的雪耳露,眼神猝然一闪,合适的法子立即显现。
如果这个办法没帮到他们的话,那就白白浪费了。雪耳露能每晚去购,但饱含任往心意的雪耳露仅今日特供。
谁知任往却告诉他支持日常供应。
“没事,你什么时候想吃我再去给你买。现在应该还没有闭市吧,我再去给你买一份……”
尤此连忙出声制止:“哎哎回来,我现在不想吃。”
他突然想起什么,“不对啊,别人又看不到你,你怎么买的?”他笑着问:“不会是偷的吧?”
“应该不算偷吧?我留了双倍的钱。”说着,任往伸出左臂,摊开掌心,“手给我……”
“想牵手吗?”尤此勾了勾唇,抬手与任往掌心相贴。
任往扣住他的手,右手探去袖中掏出一只精致的指环套在他无名指。
回廊间的烛光有些暗淡,无法辨别指环具体细节,但那光泽却透露着不凡。
尤此挑眉笑道:“你还我啊?”
此前任往提出想要谭至肯送他的那枚指环时,他毫不迟疑地慷慨相赠。但任往的手上素手无饰,也不知是否是收藏了起来。
“不是还,是送。”任往牵着他的手,步伐总是先他一步。他一旦与之并肩,任往便立刻大迈一步,固执地要走在他前头,像是生怕他走错路一样。
两人就这么走着,并没说什么甜言蜜语,也没做什么卿卿我我的举动,但迎面拂来的风里却暖烘烘的,热意透过掌心沁出细细密密汗珠,散发出一阵甜丝丝的味道。
任往握着他手的力度稍稍松缓了些,轻轻揉了揉他的食指,一丝冰凉的触感随之滑过指节,最后定在近节指骨上,应是一只指环。
“怎么又……”
不等他问完,那股冰凉触感再次袭来,这次落在了大拇指上,然后是中指,最后是小指。
尤此先是诧异,后又忍不住笑,“你玩连连看呢?”
“不是。”任往一本正经道:“每只都不一样,连不起来。”
“你真玩过连连看啊?”
任往稍一侧身,换了个方位,拉起尤此的另一只手,空荡荡的五只手指顿时也传来了同样的触感,无一只幸免。
许是酒精的后劲儿上来了,他觉得整个人飘飘然、晕乎乎的。他扩起唇角,猛地倾身凑近,柔声问:“我们换一个游戏好不好?”
“什么游戏?”
“亲亲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