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掖花苑内清风徐徐,花香四溢。关礼浚漫步于鹅卵石小径上,手中把玩着一串佛珠,神色间透露着几分若有所思。
那什跟在身侧,目光一刻不离关礼浚,将关礼浚的任何表情都暗暗看在了眼里。
“王上,您是不是在想但天鉴的事?”
尤此被关去大牢的那日,关礼浚随后便下令但旦因出言无状,需闭门自省,不得迈出房门半步。到如今已然过去三日,关礼浚都未曾去看过但旦。要知道,关礼浚以往可是每日都会踏入鉴星阁的。
关礼浚摇了摇头,脚步放缓,语气里带着一丝犹疑:“但旦与尤此……”
“应该没什么的。”那什笑道:“王上对尤术士这般青眼有加、珍视非常,料想但天鉴也断不会……”
风势渐大,残暴地刮动着万物。关礼浚微微眯着双眼,眸光锐利地盯着那什。
那什忙不迭跪下,“是那什失言了。”他缓缓抬头,目光钻入关礼浚的袖口,“可那条围领……”
不等那什将话言毕,身后便响起张由的声音。关礼浚瞥了那什一眼,抬了抬手,命道:“退下吧。”
澄澈干净的池水中,映照着关礼浚的身影与朱红的亭柱。几只鱼儿从远处游来,在睡莲间穿梭,涟漪荡漾开来,破坏了这份静谧。
“剿除虫卵之事,如今进展如何了?”
张由答:“王上放心,再有两日便可彻底清除干净。”
“很好,此事一过,本王必赏。”
“多谢王上。”张由微微躬腰,“不知王上是否还记得曾经许了我一愿?”
关礼浚转过身去,坐于案旁,直直地看向站于面前的张由,应道:“自然记得。”
公主生辰那次,张由负责操办宴会。瞧见公主心情愉悦,关礼浚满意至极,事后曾问过张由可有心愿。
张由那时并未详尽作答,思忖再三,斗胆反问关礼浚,可否容她暂存心愿,等日后寻得合适的时机再向关礼浚禀明。
思及此,关礼浚心中了然,笃定地问道:“你此次来是特意向我讨心愿的?”
张由缓缓抬起头,回了个:“是。”
关礼浚端起案上的茶盏,轻抿一口,“说吧。”
那什缓缓迈向花苑的大门,身后张由与关礼浚的谈话内容也渐渐模糊难辨。刚一回到自己所居宫殿,就见一个鼻青脸肿的黑衣男子孤零零地坐在院中案几旁。
那什向丫鬟招了招手,从丫鬟食盘中拎起一颗橘子,递给吴浔,问:“怎么被揍成了这幅模样?”
吴浔下意识伸出右手去接那颗圆润的橘子,可胳膊刚一抬起,他才想起右手受了伤,手掌被层层叠叠的白布裹得像个臃肿的茧蛹,只露出一小截指甲盖在外面。
那什忍不住道:“这尤此下手还挺狠……”
吴浔抬左手擦拭泪水,碰到眼角时,吃痛一声:“不仅下手狠,而且还忒不守信,明明答应我只要我割伤自己,他就不与我计较……”
“你对他做了什么?”
“就是刺了……”
“只是刺了他一刀?”那什追问:“确定没做些别的什么?”
吴浔狠狠地点点头道:“是啊!而是还没刺中!”
那什眼中疑惑更甚,低喃道:“那他的憎怨指数怎么会突然飙升了一……”
“什哥,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那什掰开剥好的橘子,拈出一瓣果肉喂至吴浔口中。
吴浔满足地咀嚼着果肉,甜滋滋的汁水在口中溅开,一滑过喉间,便迅速流淌至全身,一并淡化了脸上的疼痛青紫。
“对了,什哥。”吴浔凑近,悄声道:“那尤术士会巫术……”
“你说那吴浔会不会将我会巫术的事情说出去?”
尤此斜靠在狱床上,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按揉右臂,手腕时不时转动,试图缓解那股子酸痛。
昨日对着吴浔一番挥拳如雨,累了歇,歇好了又继续,间间断断输出一夜,当时还没什么感觉。可等天一亮,放吴浔一走,那酸痛感就密密麻麻钻入了肌肉。
系统:“不好说。”
尤此叹了口气,“算了,他要说让他说去吧,有些人听了,或许就不敢轻易惹我了……”
脑中再次闪过任往那只受了伤的手,他皱着眉头问:“你的手还很疼吧?出来,宝贝给你吹吹。”
系统:“没事,不疼。”
尤此从枕边拿起指环,重新套入指间。这枚指环自戴上那刻起,便再也没取下来过。可昨日揍吴浔的时候,指环硌得手生疼,还影响发力,这才将它摘了下来。
系统:“我想到要什么了。”
“什么?”
系统:“你不是问我想要什么吗?我想要你手上那枚指环。”
尤此正欲开口,就听通道尽头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并裹挟着一声呼唤:“尤术士……”
系统:“能出狱了。”
尤此伸了伸懒腰,对着空中抛了个飞吻,“终于可以回去了!”
“公子今日就回来了,务必保证府内上下一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