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甲板底部，海浪声潮起潮落，黑夜降临，在极致的狂欢和喧嚣里，静谧和黑暗裹挟着这里，夹带着海风的腥咸气息，将一切衬得格外神秘。

李面的伤口被简单处理过，已经包扎好了，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嘴唇分外苍白。

底舱应该平常是放些冻品鱼类，此刻弥漫着腥臭的气息，木然坐在对面沉默着，低着头看上去有些沉闷。

李面有太多的话想出口，只是临到了嘴边却都挤着不知道先蹦哪些字，只觉得心里有股巨大的树重新长出枝桠，让他心中分外酸涩。

失而复得的感觉说不上是惊喜更多还是心疼更多。

如所有久别重逢的开场白，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问完就一愣，他在说些什么？肯定是不好的，无论是身上的伤还是大变的性格都显示着木然一定遭受了巨大的折磨，而这些苦难很大程度上是自己间接导致的。

木然索性闭上眼，当作没听见，彻底无视了李面的存在。

李面安静地等了一会，确定木然不会理自己，便起身想将身上的外套给他盖上，虽然也被砍的破破烂烂的。

木然注意到他的动作，瞬间抬起森绿色的竖瞳，脸上显露的是长久忍耐的倦怠，他先是沉默一会，而后开口，嗓音却嘶哑：“李面，你不是不要我了吗？为什么又来找我？”

一句话，足以让李面停下所有动作，僵硬地停在那。

“我……”李面语塞，却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事到如今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发生，哪怕他悔的肠子都青了也改变不了，是他造成了木然的苦难。

“我只是……”李面说不下去了。

木然笑得嘲讽：“只是什么，只是觉得是个麻烦，只是觉得同父异母的弟弟对自己有这种想法很恶心？所以才着急把他送走以绝后患？”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麻烦！”李面听了后急忙否认，片刻后又卸力般呢喃：“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你那时候还小，但我不能不知道轻重，这样做是害了你，我不能拿你一辈子开玩笑！”

“呵，又拿这一套为我好的论调来敷衍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吗？”木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从嘴里吐出所有刻薄心酸，只为了能刺伤眼前人一分一毫，看到他的心不是石头做的而已。

“我走之前去罗马山庄找过你，管家说你跟柳嫣然在房间里商量事情，还说你们马上就会举行婚礼，你对柳嫣然喜欢的不得了，可你明明说过这辈子都会陪着我，不会娶别的女人的，既然做不到，当初为什么要做承诺？”木然眼眶渐渐变红，厉声质问，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副色厉内荏的样子是多么脆弱的伪装。

李面张了张口，却依旧没有反驳，沉默着握紧拳头。

木然笑的很嘲讽：“进房间的时候，我看见她吻了你，而你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躲开，可前一晚我吻你的时候，你好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疯狂地推开了我。”

“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我就如你的意，彻底消失，这不是很好吗？我是死是活，过得好还是不好，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的好哥哥，你现在做出这种追悔莫及的样子给谁看？”

一句一句，犹如在凌迟。

李面痛苦地闭上眼，浑身的伤也不能让他求饶分毫，可木然短短几句话，却让他生出了求饶的心思。

“我没有不要你，小然，你不见的那几天，我几乎是疯了般满世界找你，可你消失的太干净了，我没有找到一点线索，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我真的很讨厌你，李面！”

木然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这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表现：“所以，凭什么你以为你说几句对不起我就要原谅你？”

李面轻颤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千言万语在听到木然委屈别扭的控诉时，也只是化成了一句：“是哥哥的错，都是哥哥不好。”

木然扭过去的身影一颤，却很好的控制住了。

金场顶楼。

此时几十个黑衣人正在与对面带着黑色面具的人对峙着，气氛焦灼，一触即发。

严韫好整以暇地把玩着手中的枪，道：“易先生，何必要动粗呢？我很乐意与你用和平的方式解决。”

“你的人都快把枪顶我脑门上了？这就是你说的和平解决的方式吗？”易先生目光冰冷，同样手里拿着一把枪。

严韫微微一笑，腺体的腥红素再次发散，在产不少人都收到了影响，双目变得血红。

“你似乎……并不是他？”

易先生皱起眉头：“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不回来太久了，这金场的天也给变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