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惊又怒,更害怕被众人发现,用气音吐出来几个颤的不成调的字:“殿、殿下,别这样。”
听见她的求饶,谢辞璟轻笑一声,热气勃然的胸膛远去,离她有了段距离。
可这样也不能让她安心几分,谢辞璟身高腿长,骨节分明的手撑住案桌,上半身悬在她身上。
她本就瘦弱矮小,左后都是冰冷的墙,退无可退,整个人几乎被他箍在这方寸之中,他一拢手,就能将她抱入怀中,一低头,姣好的唇就能亲上她的发间。
他面色端然明朗,似乎方才只是不小心冒犯,如今身挪开几寸距离,足以彰显他的君子之风。可他一动不动盯住她黑沉沉的眸,和身体似有若无地倾轧,分明叫嚣着侵略与不怀好意。
顾周周偏过头,救命般擆取了口窗侧的凉风,才从四面八方的冷香中逃离,她握住笔的手指微微颤抖,声音尽力平复,害怕被周边人听出一点不对:
“多、谢殿下指点。”
谢辞璟姣美的面容带笑,声音很轻很温和,似是怕惊扰了胆怯的女学生般体贴:
“别紧张,写几个字让夫子看看。”
他虽这样说,乌沉沉的眸子却一刻不离地盯住她的脸颊。
顾周周坐的位置是内侧的角落,左侧后方是一堵墙,谢辞璟弯腰倾身,乌黑墨发垂落,近乎完美的将内侧的人完全遮住,不留一丝缝隙。
除非前面有人转过头来,否则不会有人发现这里面是如何暧昧涌动,春潮吐息。
而太子殿下的课,众人并不会有转头这样不合规矩的举措,公然堂皇又隐秘粘稠的暗潮便被他掌控在方寸之地。
恐惧被人发现在昭然学堂之下的不雅行为。
害怕被众人发现她与太子之间的关系。
在众目隐暗处的过分亲密的羞耻。
规矩与羞愧推拉着她,让顾周周分毫不敢抬眼,细密的汗珠似春日的潮水般在粉桃似的面颊涌出,她手指湿润,努力去写笔画,指尖的毛笔却不小心滑落。
一只修长漂亮手在毛笔滑落之时赶来覆住,宽阔带茧的掌心将她不大的手尽数拢起。
他的手很热,茧子粗糙,手背发麻的热意中混着一种无处可挠、不知归处的痒,与潮湿的汗水混在一起,蕴出一种潮烫来。
“顾字是如此写。”他声音如溪泉般动听干净,高洁于此处潮密。
顾周周试图将手抽出来,男子的手却纹丝不动,甚至他的发烫的唇威胁似的碰上她额间的发丝,叫她不敢再挣扎。
手背上的掌心发力,毛笔被灵巧地引动着划下一笔又一笔,她像他牵引的傀儡,掌控间指缝密不容分,只能于他手中线下生死沉沦。
短短几刹间,顾周周却觉得过了许久,纸张上尽是他亲手教她写出来的字,背后气息消失,窗风吹过,背上的汗湿带来阵阵凉意。
钟声响起,她似斩立决的犯人行刑时被赦无罪,大喜过望。
惊飞树下啄食的鸟儿,也将端坐于案桌上的学子们震起,行动间没了缚束。此处不再是隐秘窝,谢辞璟不得不起身,以免被人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