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猫蛋等高的小枕头一入手,项老祖宗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这小枕头是用棉花做的,再怎么重也不会超过四两,这重量都快有四斤了。
项老祖宗没有直接动手拆枕头,她先问小猫蛋怎么回事,“小猫蛋,小枕头里面装了什么?”
文玥没有说话,她把小手伸进小枕头里唰唰唰掏出六根大黄鱼还有一个小圆球。
六根大黄鱼一字排开,不多,但也闪了项老祖宗他们的眼,这,怎么可能?
“我喜欢黄鱼鱼,就把它们放到了小枕头里。”这是文玥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借口,她总不能实话实说,她提前预料到土匪会把金子抢走,她藏起来了吧?
要是她真的这么说的话,老祖宗他们惊不惊喜,刺不刺激她不知道,但肯定会把她当做怪物的。
项老祖宗好奇:“那之前的黄鱼鱼呢?”
之前的黄鱼鱼指的是被土匪抢走的那些,项老祖宗看得很清楚,土匪抢走的也是大黄鱼,成色没有变化。
“都是我做的呀?”别看文玥做这件事之前没有怕,现在她怕了,怕挨打,所以问什么答什么,很乖。
“你做的?你怎么做的?”项老祖宗更好奇了。
文玥拿过那个小圆球,轻轻用手揪下来一半,开始捏捏捏,很快那半个小圆球被她捏成一张很薄很薄的金纸,然后把纸贴到一根大黄鱼身上,之后这里捏捏,那里捏捏。
金子本来就有点软,文玥的力气又很大,她的一番操作很简单。
原来的大黄鱼就像穿了一件紧密的衣服,除了和旁边的大黄鱼相比胖了一小圈,其他没有任何的分别。
文玥的这一番神操作看得项老祖宗她们眼睛都睁圆了。
“你之前做的鱼鱼里面是什么?”之前的大黄鱼项老祖宗拿过,重量没怎么变,里面肯定有东西。
“黄铜铜呀。”卖萌不可耻,只要能逃过一顿打。
“黄铜?”项老祖宗还是有点不懂,黄铜她怎么能拿到?而且他们家有黄铜吗?
文玥看出来了,她拿起一个真大黄鱼,揪了一下,又拿起一个假大黄鱼,揪了一下,揪下来一层小皮,从小皮开始给假大黄鱼‘脱衣服’。
其实文玥知道哪个是假大黄鱼,可是她不能表现出来。
‘脱完衣服’的大黄鱼就没有那么亮闪闪了,可以看出它的原材料是那种旧旧的黄铜。
“咦~,这是药库里不用的捣药臼。”文堂看着‘脱光衣服’以后的大黄铜鱼,上面还有天津卫药厂制几个变了形的小字。
这几个小字,文玥特意留着的,就是想要让他们知道她里面是什么材料做的。
“这里面有几条鱼鱼是你做的?”要是只有一条的话,他们损失就小了。
文玥:当然只有一条,她一共用一根大黄鱼捏出七个外衣,还剩下一个小圆球,她可舍不得给土匪多送银钱。
其实那六根大黄鱼的‘外衣’白白送给土匪就已经很心疼了。
不过话不能这么说,“小猫蛋也不知道。”
说完文玥就开始揪剩下的四个大黄鱼,包含她刚才穿了一件衣服的大黄鱼,除了她刚给穿的那件金衣服,再没有其他的了。
“太太,只有这个鱼鱼是小猫蛋做的。”文玥这话说得很遗憾。
项老祖宗把文玥抱起来亲了一口,“小猫蛋真厉害。”
“小小姐真棒。”项娟也夸文玥。
“文玥,你拿鱼鱼的时候有没有跟太太说过?”文老爷子没有项老祖宗那么心宽,他看完文玥做鱼鱼的过程,想到的就是这个问题。
也是从文圭的身上,文老爷子明白孩子得从小教,他不想文玥和文圭一样走错路。
“……没有。”文老爷子很少这么严肃叫她,肯定是生气了。
项老祖宗也听出来了,她想说阿礼,你不要小题大做,可是想到文玥身上的神力,她和一般人不一样。
特别是现在是热武器时代,不像他们以前有神力相当于无敌,神力再大也抵不过一颗子弹。
要是文玥没有约束,加上天生神力加持,她迟早有一天会吃大亏。
想到这里,项老祖宗就没有阻拦文老爷子教孙女。
文老爷子其实心里也想夸小猫蛋做得好,她让大黄鱼没有被土匪抢走,可是小猫蛋这样的行为本身不对。
她喜欢大黄鱼,就自己拿了大黄鱼做‘大黄鱼’,
虽然拿的是自己家的大黄鱼,但是这种行为难道还是什么好行为吗?
那她要是喜欢别人手里的东西呢?
文老爷子不过是自家人才说是拿,其实就是窃。
俗话说得好,小时偷针长大偷金。
这句话虽说不绝对,可不管有多少可能性,文老爷子都要把文玥会变坏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文老爷子对着文玥方向板着一张脸,眼睛没看她,他怕看到了孙女的小脸蛋以后会心软,“没有告诉长辈,就自己动手拿,这是不对的,太太有没有跟你说过?”
文玥低垂着头:“说过。”
文老爷子看着文玥那蔫头耷脑的样子就像算了,还是硬着心肠说道:“那你知不知道错了?”
“知道,小猫蛋错了。”她虽然知道自己没做错,也清楚她和真正的小孩子有区别,但是文老爷子他们不知道啊,怕她学坏也正常。
“那我要罚你,认不认罚?”
“认~。”罚吧,只要不罚她不准吃饭就行,饿肚子太难受了。
项老祖宗以为文老爷子就是说教,没想到还有罚,她当即不愿意了。
知母莫如子,文老爷子在项老祖宗开口之前说了他的处罚,罚文玥跟着文珞学三字经。
项老祖宗:小猫蛋三岁多了,正好可以启蒙了。
经济宽裕了,项老祖宗也有心思想到其他事情了,“小猫蛋,你怎么把人参换了?”
“太太,我不小心把它捏碎了,不敢跟你说,想起爷爷也藏着一根,还比它大,离开家家的时候,爷爷没有带,我就把那根带上了。”
“那你捏碎的那根呢?”项老祖宗说这话说的心都疼了。
别看王夫人说起百年人参好像就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可是这上了年份的人参不好找,更不好买。
他们家存着的这是炮制好的人参,就算是捏碎的,只要保存的好,药效还是一样的,项老祖宗就怕小猫蛋不懂事把捏碎的人参给扔了。
“在这里呢。”文玥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包好的牛皮纸,她本来想把整根人参捏成碎沫沫的装到小瓷瓶里的,可是那样破绽就出来了,也绝对不是她一个三岁小儿能想到的事。
现在只是有点奇怪,但还是能接受的,她力气大,有时候会不小心弄碎东西藏起来,项老祖宗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项老祖宗打开牛皮纸,里面是一半碎沫,一半一节节的人参块人参须。
看上去惨不忍睹,其实药效和整根也差不多。
“还好,还好。”还好药铺里什么不多,牛皮纸最多,要是其他纸张的话,坐了这么多天的船,肯定潮了,里面的东西也肯定坏了。
文老爷子就很绝望,他刚罚了小猫蛋,结果又发现她做错事了,再让他罚她,他自己都舍不得。
可是就算文老爷子舍不得,也得接着罚。
没看到他娘的眼刀子都飞过来了,这意思不就是让他继续罚嘛。
文老爷子第一次想要装没看懂亲娘眼里的意思。
项老祖宗看着文老爷子的眼里又飞了一把刀,磨蹭什么,还不快罚,既然你已经当坏人了,就当到底。
文老爷子用眼神求饶,娘嘞,刚才是我,现在该轮到你了吧?
项老祖宗:我什么我,你这个不孝子难道想要破坏我在曾孙女心里的形象?
文老爷子:不破坏你在曾孙女心里的形象,我这个爷爷的形象就不要了吗?
可惜胳膊掰不过大腿,文老爷子只能继续罚文玥学千字文。
于是第二天,出门的人就只有项老祖宗、文老爷子、项娟和文管事,他们分成两路去找房子。
有了五根大黄鱼傍身,项老祖宗他们找租房的选择就大了很多。
文玥只能瞪圆眼睛看着项老祖宗他们出门,她得认罚学字了。
文珞念一句,“人之初,性本善。”
文玥跟一句,“人之初,性本善。”
今天认识这六个字就是文玥一天的任务,她现在人小,还不用会写,但要会认。
文老爷子他们四人找了一整天,围绕着小旅馆跑了一大圈。
沪上到底是沪上,高消费的国际大都市,他们找了一天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
不是地方小,就是房租贵,都不划算。
“明天我们往偏一点的地方找。”其实有了五根大黄鱼,买小一点的地方也是可以买的,只是项老祖宗他们觉得他们可能不会在沪上定居,等天津卫的旱情缓解了他们就要回家乡的。
举全副身家在不会定居的沪上买房子这件事,他们也做不到。
而且他们的这全副身家能买到的房子也不会是多好的地方,还不如租个房子呢。
像他们这样普通的家庭也没有那么强烈的在沪上置办房产的心,还是人生地不熟啊。
既然决定租房子了,这钱就相当于抛到水里去了,就不能大方了用,还是得找一个物有所值的地方。
文老爷子:“也不能太偏,还有两个孩子呢。”
项娟:“嗯,还要看看邻居怎么样?好不好相处?”有句话叫做远亲不如近邻,现在还是人情社会,好相处的邻居可太重要了。
“娟姨说得对,咱们都是外来户,最好是找那好相处的才好。”不管那里都有排外的,他们可要好好选选。
虞老头:“附近最好有学校。”文珞今年七岁了,可以上小学了。
项老祖宗:“……”他们要不要先去许愿树下许个愿,看橙子能不能砸中他们?
说到后来,文老爷子他们自己也听出要求太多了,都不说话了,也不敢再说话了,没看项老祖宗的脸色越来越黑了吗?
*
王夫人带着陈秘书他们去往会长在沪上的住处。
王夫人以前也跟着王会长到处跑,但是她从来没有来过沪上。
实际上王会长自己也刚到沪上的没多久,之前他都是在北方活动的。
几个月前沪上原本是刘会长的地盘,那时候在沪上一手遮天的刘会长可谓是几大商会中财富最多的,好几方势力都对他垂涎欲滴。
可惜刘会长自从十几年建立他的工厂以后,就在沪上扎下了根。
在沪上这个他的大本营,其他势力暗地里哪怕再是小动作频频,都没让刘会长的势力有一丝一毫的破皮。
直到几个月前,刘会长意外身亡以后,他的势力突然就分崩离析了。
刘会长的死至今都只是一个迷,有人传是刘会长想要再娶夫人,就被他的几个夫人合起来谋害了。
有人传刘会长新看上的女人是有夫之妇,她的先生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就在刘会长找那个女人偷情的时候,趁着刘督军的人不在他身边之时暗害了他。
也有人传是刘会长年纪大了,他的几个儿子都想要他的位置,看到几个儿子斗的乌眼鸡一样,刘会长就被活活气死了。
有人传……
刚刚事发的时候,整个沪上传什么的都有,现在几个月时间过去了,什么都掩盖了,现在传的最多的就是刘会长的桃色新闻。
不管刘会长是因为什么倒台的,他在沪上已经成为尘封的历史了。
他的财富也被瓜分了,王会长当时虽然是在北方,但是他消息灵通,很快就带人来到沪上,稳定局势,一跃成为沪上当时第二大势力沪商商会的会长。
如今娶了沪上最大帮派狂狮帮二帮主的掌上明珠的王会长,已经慢慢在沪上成为最大的势力,他住的王公馆就是以前的刘公馆,是法租界最豪华的西洋别墅花园之一。
载着王夫人的车进入法租界以后,就往王公馆驶去,陈秘书坐在副驾驶座对着王夫人禀告如今的情势,其实已经是两个多月前的事了。
两个多月前,陈秘书奉督军大人的命令去接夫人,去的时候还蛮快的,但是光是几位夫人明争暗斗就花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再加上回来的时间,沪上的局势早就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夫人,会长大人在沪上势单力薄,如今沪上三大势力,巡捕房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找会长的麻烦,为了让巡捕房的人不要继续跳,会长大人如今想要和狂狮帮搭上关系,狂狮帮是沪上最大的帮派,狂狮帮帮主已经处于退居幕后的状态,如今帮中事务都由二帮主丁强处理,丁强有两儿一女,大儿子和小女儿是他亲生的。”
二儿子据说是他结拜兄弟的儿子,这个儿子不重要不用理他。
“丁强最是疼爱他的小女儿丁舒怡,前几年还特意派人送她去国外念书,今年才回到沪上来。”
王夫人:不过是一个小姑娘,想要拿捏她,对她来说就是小意思。
这时候的陈秘书和王夫人都没有料到,王会长为了和狂狮帮联盟,早在一个多月前,也就是他吩咐陈秘书回家乡去接人之后没多久,他就把狂狮帮二帮主的掌上明珠娶进了门。
实际上在婚礼之后,王会长给陈秘书传过信,让他不用把人接过来了,只不过这时候北方已经陷入了叽荒之中,他传的信都没有到秘书手里。
王会长想想他的女人们都很温柔体贴,不管谁来都可以,舒怡倒是有些小性子,让她们让着点舒怡就可以了,也就把这件事忘到脑后了。
也就是王会长现在还年轻力壮,手掌权利,不然,他的那些夫人们肯定会让他体会到什么是她们真正的温柔。
西洋别墅的建筑风格与北方的四合院迥然不同,五岁的王阙从来没有看到沪上的洋房,他在车上的时候就左摇右晃的坐不住了。
这时候的王阙早就恢复了他的小霸王本性,不再像坐在小推车那样小心翼翼的挨着王夫人,等到下车的时候,从陈秘书嘴里得知这就是他的家,王阙就撒开小脚丫子往屋里跑。
王夫人让阿莲跟上,她是从大户人家倾轧出来的,明白在大户人家有些丫鬟是狗眼看人低的,小阙初来乍到,要是有那不长眼的东西不认识他,还不一定会干出什么欺负主子的蠢事呢。
派了阿莲去跟着王阙,王夫人下车并没有急着往里走,而是用视线丈量着眼前的这座洋房,这座尊她为女主人的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