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这里有人坐吗?”
周亓谚闻声抬头,也是一个年轻的男生,微微俯身问他。
夜市默认要拼桌,就像刚放学的食堂。
周亓谚点头:“我这边还有一个人,其余座你随意。”
男生道谢后在他对面坐下,他背上背了一只小小的黑色双肩包,但包坠是一枚红色的宝相花纹小香包。
他把包包转移到胸前抱着,又看了看周亓谚手边系着丝带的帆布包。
于是他露出一个稍显尴尬的会心一笑:“你也在等女朋友吧?”
周亓谚一挑眉,不承认也不否认。
男生有点社恐,但不知道为什么,相比沉默,他好像宁愿硬着头皮开启话题。
“你们是直接来敦煌玩的,还是准备走青甘环线啊?”
“我只来了敦煌。”周亓谚终于开口,回答了一下他。
男生舒了一口气,自然了一些:“我们是走青甘大环线来的,敦煌已经是倒数第二站了。”
周亓谚依然没怎么搭茬,他将视线随便落在一处,开始发呆。男生也不再自讨没趣,开始低头玩手机游戏。
不知过了几分钟,在周亓谚无聊左顾右盼中,发现沙洲食肆,被翻译成bazaar,信众感叹还怪标准的时候,宁玛终于回来了。
她端着漠北烤鱼的木盘子,手指下提溜了好几个塑料袋。
烤鱼的木盘子里嵌着铁板,高温之下滋滋冒泡,洋葱辣椒酱料淋在鱼肉上,香得不行。
周亓谚接过宁玛手里的烤鱼盘,放在桌上,又侧身,给宁玛在长凳上让出座位。
她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烤鱼旁,一一介绍:“沙葱牛肉饼、甜醅子。”
“我没买太多,先吃个半饱,然后你再逛逛,看有没有感兴趣的。”宁玛补充说明。
“猪猪快点!烫烫烫!”清脆的女孩声音响起,一个人喊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坐在周亓谚对面的那个年轻男生,立刻闻声而动,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放下手机站起来。
周亓谚和宁玛也抬头看过去,女孩穿着牛仔热裤,小吊带,麂皮长靴,从热热闹闹的人群里冲出来。
看得出疯玩了一天的丸子头已经摇摇欲坠,在她脑袋上晃啊晃。
她一手提溜着比宁玛更多的袋子,另一手举着八根红柳大串,挡在脸前。
男生赶紧帮自己的女朋友拿东西,肉串一挪开,女孩看见宁玛,惊喜大叫:“是你!”
她跨坐到长凳上,兴奋地对宁玛说:“好巧啊!”
看出两个男生都很疑惑,宁玛解释:“刚刚我没端稳烤鱼的盘子,是她帮了我。”
宁玛冲那女孩笑笑,再次感谢:“还好有你,不然我可能要烫伤了。”
女孩摆摆手,眉开眼笑:“这是缘分!我遇到你,我男朋友就遇到你男朋友哈哈哈哈!”
“呃……”宁玛看看周亓谚,他好像不为所动,懒得解释。
宁玛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萍水相逢的游客而已。
但那女孩可不认为这是简单的萍水相逢,她觉得这是命运的安排。
于是她立刻自我介绍起来:“我叫陈心然,我男朋友叫朱越,我们是大学同学,从上海来的。”
朱越抽了张纸巾擦汗,不知道是缸子肉的热气扑腾,还是陈心然太过社牛,让他汗流浃背了。
“我叫宁玛。”
“周亓谚。”
这一对主打言简意赅,但陈心然立刻被宁玛的名字吸引。
“诶诶诶,宁玛?好独特的名字啊,姐姐,是哪两个字啊?”
宁玛尴尬解释:“宁静的宁,玛瑙的玛。”
“好听好听,不像我名字这么大众。”陈心然边撸串,接着又问:“宁玛姐,那你们明天准备去哪里?”
宁玛看看周亓谚,说:“还不确定。”
陈心然点点头,继续吃东西。
然而安静不过两秒钟,她又忍不住问:“那你们是从哪边来的呀?”
周亓谚垂着眼睛夹鱼肉,懒得回答。宁玛不好意思晾着人家,于是折中回答:“我就是本地的,他从北京过来。”
陈心然立刻震惊感叹:“哇你们是异地恋啊!”
宁玛有一秒钟的慌张,果然只要谎言开了头,就越陷越深。
但陈心然是那种没心没肺,天性爽朗的女孩,一个人也能絮絮叨叨。
她说:“原本我们有四个人的,但他们俩吵架了,今天已经各回各家,把我们包的车也解散了。”
陈心然戳戳缸子肉里的胡萝卜:“宁玛姐,你是本地人,肯定对这边很熟。如果方便的话,明天能不能带我俩一块儿玩呀?”
她星星眼对着宁玛撒娇:“求求你了,就看在我帮你端盘子的份上。”
宁玛有些为难,陈心然确实是挺好一小女孩,热心活泼又大方,还帮过她,但车也不是宁玛租的,这事还得周亓谚说了算。
宁玛正想转头,问问周亓谚的意见。
没想到他已经有打算了。
“不方便。”周亓谚突然开口,微笑着拒绝,“我们异地恋,需要独处。”
陈心然一噎——理由很充分,没办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