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他的耳边中总能听见元嘉的声音,那声音很是稚嫩,是三年前的元嘉,一直在唤他宋麟生。
后来,好不容易睡下,却是又醒了。
黑漆漆的屋子,元嘉立在面前,她的裙角金灿灿的,身上好像撒满了阳光,与周围格格不入。
这明显是梦,可鬼使神差地,宋阳掀开被子站了起来,一步步地走到她的面前,少女仰起头来看他:“宋麟生。”
他的眼眸隐隐闪动,随后淡漠地垂下。
“你愿意做本公主的驸马吗?”
“我不愿意。”
“不。”元嘉摇摇头,嘴角勾起甜甜的笑,“你愿意的,三年前,你就愿意了,三年前那些事,你都没有忘记。”
宋阳的后槽牙隐隐震颤了几下,骤然来了怒火:“可我也没忘!三年前就是你这个一身反骨的小公主,一簪杀了我,我能活到今天,全是因为……”
话未说完,下一刻,面前的少女伸出手,够到了青年的胸襟的衣物,而后将其攥成了一个花形。
他的身躯明显震颤了一下,像是被一支轻飘飘的羽毛,挠痒最脆弱的地方。
上半生被迫弯下,她柔软的唇贴上了他的唇,那一瞬间,宋阳所有的防备似乎都变得不堪一击。
他,被她吻了。
那是三年前,他从来都不敢去想,更不敢去做的事。
这一刻,仿佛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了。
不管他爱上元嘉,会动摇军队的军心,会辜负师父的期望,会带来多大的后果。
他就是因这一吻,彻底深陷在儿女情长中,不可自拔。
咚咚咚。
咚咚咚。
前者是宋阳抑制不住的心跳声,后者是长青的敲门声,将他从这荒唐的梦里拉了出来。
长青连连敲了三次门,宋阳才开门:“已经入夜了,你想打扰我的安眠吗?”
“对不住,大人。”长青递上一封信,“军师急报。”
师父?
他在他的叛军中有一位师父,也是前朝的大臣,深受宋阳的尊敬,被奉为军师。
每一次,师父加急来信,宋阳都会第一时间拆开,无论何时何地,他很尊敬他的师父。
然而,等宋阳拆开信,看完里面的内容时,神色冷峻地看向长青:“是你告诉师父的,对吗?”
长青立马跪下,请罪道:“主帅,事关我们的大计,若你对元嘉公主动了真心,军心打乱,我们就再难光复大渊了啊!”
信上没有别的,只有师父他,知晓了三年前,宋阳私藏了元嘉的一缕发,知道三年前,宋阳曾经对元嘉动过心。
前朝叛军的主帅,对新朝小公主动了真心,必定是个天大的坏事,不能被所有人知道的,见不得光的丑事。
“主帅。”长青接着说道,“只要,我们能够取得元兴帝的信任,借机刺杀,再与军队里应外合,光复大渊指日可待。”
“所以……”宋阳冷声道,“你怀疑我,对元嘉动了真心,对吗?”
“比武招亲,主帅明明有机会让金赛夺魁,让元嘉公主去羌国和亲,可主帅却没有这样做。”
宋阳沉默。
是啊,他为什么没有让金赛夺魁,他本来就应该,让金赛夺魁的……还有刚才的梦,刚才他梦里的亲吻。
脚步不听使唤,宋阳转身回到雅间中,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扶着面。
“主帅……”
“师父的话,我会记得。”宋阳道,“你回信一封,就这八个字,无需再说更多了。”
长青点头领命,可看着宋阳的这般反应,心中仍有怀疑。
宋阳又道:“怎么还不去?”
“是。”
尽管长青仍然心有怀疑,可他又不会读心,到底没办法印证,终于离开了。
虽然,元嘉公主不能去和亲,但再过不久,宋阳就要与许娉婷成亲了。
已成亲的男子与未出阁的公主,相必到时,宋阳也不会再嚣想了。
好巧不巧的是。
第二日,当宋阳与长青来到宰相府时,宰相府正准备大摆宴席,据说是定亲宴。
令宋阳没想到的是,许宰相竟然提前了定亲之期,不知为什么变得这样仓促。
所以,他马上就要娶许娉婷为妻了吗?
宋阳的心里,仿佛蒙着一层淡淡的阴影,许宰相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而是笑吟吟的离开凉亭,为宋阳与许娉婷制造独处的机会。
“许二小姐。”宋阳问她,“定亲一事,为何变得如此仓促,是许相的主意吗?”
许聘婷笑:“宋城主,你与我的婚事,人尽皆知,拖上一日,不如早上一日,万一从中有了变数,父亲与宋城主的交情,可就白白浪费了。”
宋阳不说话,许娉婷起身行了一礼,随后离开了。
宰相府的定亲宴,宴请满朝的文武百官,那么元嘉也会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