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主城区时已经没下雨了,严蕊也不必替他担心弄湿西服。
看着庄成玉拉开车后座门,小心翼翼地把西服拿出来抱在怀里。
严蕊在主驾没下车,在庄成玉第二次将身子探进来拿自己的外套时,回过头问了他一句话。
“你的名字是谁取的?”
庄成玉先是楞了一下,倏然抬起头看着严蕊,反应过来后回答到:“是我母亲。”
“是个好名字,”严蕊颔首,“而且看得出来,你母亲对你的期望很高。”
此话一出,不出严蕊所料,庄成玉果然陷入了沉默。
她适时地分析到:“艺人助理这个工作,说白了下限低上限不见得很高,还是说你以后想转做经纪人?”
对方一言不发,只摇了摇头。
其实庄成玉对这份职业也没有清晰的规划,只是那会儿病急乱投医,先接下了这份工作。
严蕊接着说:“你在京海工作,是在京海读的书吗?”
“是的。”
“我印象里,京海市开设金融类研究生专业的都是全国知名的好学校,不可能存在找不到工作的情况,而且能一直读金融,家里条件应该不错吧。”
庄成玉确实有自己的隐瞒,自己没从事专业对口工作其实是有原因的。
严蕊又把话头拉回来:“你既不想转做经纪人,那么是想一直做艺人助理了?”
“要知道艺人助理有的可以过得很光鲜,有得却只能拿微薄的工资还得每天受气。”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让庄成玉自己思考。
半晌,严蕊再次开口:“还是那句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能考上好学校的人都不是傻子,想必庄成玉自己能想明白。
她已经说得很委婉了,都在一个圈子里混,就不用点名道姓说什么了,何况自己也得防着点,万一传出去些什么自己在背后,当着裴观助理的面搬弄是非、挑拨关系的话就不好了。
路旁的车子飞驰而过,带过一阵风,凉透透的扑向车外的庄成玉,涌进来的风掀起他额前未经打理的碎发,加上他把胡子刮得很干净,下巴只有淡淡的青色,如今一张脸则更显稚嫩。
他垂着眸思索着什么,眼里晦暗不明,转眼间伸手拿起自己的外套,十分真诚地看着严蕊说:“谢谢,我明白的。”
严蕊点点头,二人在此告别。
车子启动后一点点将庄成玉甩在身后,最后远远地消失在视野里。
她言尽于此了。严蕊想,如今自己在职场摸爬滚打久了见惯了勾心斗角,心肠反倒更加慈悲了,不由地嘲笑自己一番。
*
自乔杨走后,林惊南的生活好像回到和从前一样。
以前家和两家餐厅三点一线,如今家和三家餐厅四点一线,变了,但没完全变。
还好如今有朱绘帮忙,她其实轻松不少。
她要不要开个餐饮公司呢?以她各方面的实力,也不是不行。
只是开了公司,还能当甩手老板吗?
林惊南十分怀疑,于是暂且搁置下来。
她有时被情绪左右,也做了些奇奇怪怪的事,例如冲动之下买了飞往欧洲的机票,但却并没打算真的要飞过去。
临近年底,阖家团圆之际,林父也早就从国外回来,就等着一家人吃年夜饭。
林惊南时常思念乔杨之际还得应付来自二老秀恩爱的视频,常觉自己对待感情的态度实在比不上自己父母。
有时对账累了,她无聊地把和乔杨的微信聊天框点开,一点点往上翻。
昨天是两个人互相分享自己的晚餐。
大前天是乔杨发来的驯鹿的照片。
再往前几天,是自己抱怨冬天太冷,不想出门开车去店里。
再往前是一张乔杨在拍戏的农场,从农场主手里要来的一束花的照片。
他说,他觉得这花除了颜色其他都平平无奇,但听当地人说它的花语是“热烈思念”,瞬时觉得可爱至极,于是讨要了一束,迫不及待分享给她……
聊天记录不多,几分钟就可以翻到很久之前。林惊南也就随意看两眼,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
这几个月过得比预想中快,也没让她像热恋的小情侣一样觉得异地难熬,因此让林惊南觉得,好像还剩下的几个月也没什么了不起。
乔杨告诉她,一切顺利的话,电影会在四月份杀青,如果遇到拍摄困难的话,还会往后延一延。
也没关系,反正最早最早也得错过自己三月份的生日,到时候就还是像往年一样,和喻夏一起过,而且目前为止,乔杨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生日。
林惊南想到这里,才发现自己也不知道乔杨的生日。
都不用她去问,网上一查就有,阳历五月二十八号。
林惊南自己是过阴历生日,每年惊蛰那天她妈妈都要给她发红包,不知道乔杨怎么过。
她迅速在聊天框打字,没头没尾地问:“你习惯过阴历生日还是阳历生日?”
发完就把手机放到一边,等乔杨几个小时或者第二天看到了回复。
夜里,林惊南已经睡得很沉,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微信消息提醒乔杨的回复,小窗显示:
“我不过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