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咯,走吧。我们出去逛逛,再晚点市场就全部关门了。”
没有人会不喜欢休假,岑怿当然也是。他今天的心情十分不错,脸上的笑容也比平时更深了些。池砚虽然仍在想刚才的事情,却还是乖乖跟着出了门。两人一路来到了市场,可惜的是,能做衣服的裁缝铺已经早早打烊,两人只能直接去买食材。
岑怿在蔬果的摊位里挑挑拣拣,买了整整一篮子菜,随后两人来到肉铺,见池砚在琳琅满目的各色肉类中挑花了眼,池砚最终买下了一块品质中上的牛扒,两人回到家时,他还准备从店里拿一瓶红酒。
“用酒来酿肉可以去除肉的腥味,同时最大程度的保留新鲜的口感。”
岑怿将蔬菜篮子递给池砚,自己则踩上梯子,将被放在高处的红酒取了下来,拿在手里,可当他再回过头时,却见池砚的脸色有些不对,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骨头一般,就连肩膀都缩了起来,看上去像是一条被主人抛弃了的大狗。
“怎么了?”岑怿三两下爬下梯子,抬起手想摸池砚的额头,后者却惊恐地躲开了,手中的篮子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里面的洋葱和青柠滚了一地。
“别碰我!”
池砚看着咕噜噜滚到自己脚边的洋葱,眼底的猩红隐隐有了要吞没整片瞳孔的征兆,就连脸颊周围也出现了淡金色的纹路。岑怿被他这幅样子吓到了,不由得后退半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池砚艰难地喘了几口气,目光故作不经意的瞟向门口,在看见挂着铁索的大门后,眼底闪过了一抹悲凉。
一股无声无息的淡金色光波被释放出来,围绕着他的身体形成了一圈半透明的屏障。平日里被收敛起来的精神力此刻被全数释放,一时间柜台上的瓶瓶罐罐开始摇晃起来,门边的风铃无风自动,叮铃哐啷响个不停,而岑怿显然被这样高强度的冲击波影响,脸颊不受控制的变红,黑发被汗水浸湿,眼镜框滑落了半截,只勉强卡在了鼻梁上。
“池砚,你冷静一点,是不舒服吗……”
即便岑怿体能再好,身体硬件也只不过是普通的人类。
人类的身板和精神力在怪物面前脆弱的如同蝼蚁,岑怿只感觉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紧张的盯着池砚,声音嘶哑干涩,池砚回看向他,目光原本有些咄咄逼人,可在视线对上时,却发现岑怿并没有表现出愤怒和敌意,眼底只有关心和焦急。
怎么会这样?
猩红的光芒一丝丝褪去,渐渐地连同金色的波纹一起融化在了空气中。池砚的瞳孔重新变得清明,脸上的纹路也缓缓褪去,再也看不出来。
它又看了一眼上锁的大门,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窗户上,窗户的玻璃并不厚,由于漏风还被岑怿钉了木板,看上去似乎比较好打破。
不行,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规划好了路线后,池砚咬咬牙,正要破窗而出,却听见了‘扑通’一声。
岑怿双手扶着桌子,却还是不受控制的栽倒在了地上,他整个人如同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的,后背被冷汗浸透,苍白的脸上血色尽数失。
“咳咳……”
一抹艳丽的猩红刺痛了池砚的眼睛,让他的脚步陡然顿住。
下一刻,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飞奔到岑怿身边,沿路差点被散落的洋葱绊倒,可他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岑怿被打横抱了起来,紧紧搂在怀中。池砚抱着他,一步一步爬上了楼梯,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栗,他手上的动作抱得更紧,仿佛要将眼前的人揉碎进他的身体里一样。
岑怿很轻,抱起来稍微有些硌手,池砚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到了床上,顾忌他爱干净,也不喜欢床铺被弄脏,他帮岑怿脱了外套和鞋子,这才给他盖上被子。
做完了这一切后,池砚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收留了自己一个星期的‘家’,“砰”地一声变回圆滚滚的小章鱼,从窗户缝里钻了出去,咻地跑没了影。
“池砚……”
卧室的窗户被打开了一条小缝,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声飘进了房间里。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正好。人们对于即将到来的休假无比兴奋,孩子们欢喜的笑闹着,大人们的语气里也比平常多了几分轻快。
然而,这样的和谐并没有持续太久,仅仅数分钟后,天空中忽地响起一声炸雷,很快,大片大片的乌云席卷小镇上空,密集的雨点混合着狂风砸了下来。
岑怿艰难地坐起身,赤着脚下了床,手腕处的计时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突兀。
窗户边残留着两道湿漉漉的水痕,虽然已经变得有些模糊,可他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那是池砚离开时,爪子扒住窗沿时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