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崽子欺负我,你还向着他?”云靖海抱臂冷哼。
“你当真没谎报年岁吗,幼稚。”纪淮卿无语。
话音刚落,两个加起来没到启蒙年龄的又笑闹着滚到榻上去了。
一年夏日格外暑热难耐。纪淮卿的身子难伺候的很,既受不住冷又耐不住热,天热了他便胃口不好,食不下咽,几天下来下巴都尖了一点。云靖海看着心疼,每日催着小厨房变着花样的弄些爽口的菜式,哄着他能多吃一点是一点。
这日做了两人往常都喜欢的一道糖醋鱼,香甜可口,闻之便叫人食指大动。刚要动筷,纪淮卿却脸色倏然一变,急忙忙起身回避,干呕几声,脸色更差了些,云靖海也慌忙撂了筷子吩咐侍从去备茶水,自己上前去亲自为纪淮卿抚背顺气。
好在只是干呕一回后便没了多少不适的感觉,云靖海关心道:“是哪里不舒服?府医马上就到,还难受吗?要不要再喝口茶?”
纪淮卿却有些惊喜,但更多还是犹疑不定:“靖海,你说我有没有可能是有了?我刚是闻到那鱼腥味才想吐的,我以前从来没觉得腥气的,我最近还食欲不振,又……又嗜睡!”
“偶尔还会觉得乏力……靖海,我听那些孕育过的夫人们说过的,有身子的人就是这样的症状!我们是不是也有孩子了?!”纪淮卿神色十分欣喜,越说越激动,几乎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云靖海本来还在紧张,听他这么说,也有些高兴起来:“若真是有孕,自然是喜事。只是卿卿这些天竟已是百般不适了吗,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你这样瞒我,我真要和你生气了。”
纪淮卿笑意绵绵:“倒也没那么多不适,只是方才想起这茬,这才隐隐发觉。”
说话间府医已经急匆匆赶来,刚要行礼,就被云靖海不耐烦的一挥手阻止了:“什么时候了还不分个轻重缓急,快来给王妃瞧瞧身子如何了?他方才有些反胃,现下好些了,可是有喜?”
纪淮卿嘴上劝阻,恬淡的笑意里却是藏不住的甜蜜:“好了,靖海,且安静等府医诊脉吧,咱俩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别影响着府医了。”
府医听两人言辞间提到喜脉,便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细细诊断,过了好半晌,她才小心翼翼擦了把额角冷汗,俯身恭敬回话道:“回王姬的话,许是老身医术不精,这…这王妃的身子,似乎更像是中了暑气所致,不若王姬另请一位大夫来,再诊一回才好。”
府医话说得委婉,两人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明白,就俩字:没怀。
不过考虑到就算不是怀孕,中了暑气也不是小事,多请一人共同会诊也好。
一番问询后,两位大夫的诊脉意见都差不多一个意思,就是暑气侵体,恰好昨日纪淮卿又贪凉吃冰,还吹了风,才勾出点毛病,体虚的人精力不济有些嗜睡也都是常有的事,那些症状只是正巧撞上了,孩子是根本没影的。
纪淮卿只含笑点头,并未多言,抬手示意侍从打赏过大夫和药童,便带人下去写方子了,屋子里又只余她二人。
他眉眼低垂,心情十分低落,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开口,云靖海倒是先笑起来。
纪淮卿不明所以,有些无措:“你笑什么呀?”
云靖海拧他因病态而有些苍白的脸颊,他皮肤嫩,只轻轻掐,松手后立马泛起一片红晕,反倒显得他气色好了些:“知道你身体并无大碍,难道不是喜事一桩?不该高兴下吗?”
纪淮卿被她哄得熨帖,也笑了,不纠结了,把脸颊依偎在她肩头:“好吧,那我也高兴。”
等真有孕时纪淮卿反倒一切安好了,只是口味有些变了。原本纪淮卿饮食素好清淡,专为云靖海备的辣口菜式只闻着味他便觉呛人,被辣得呛咳了几回后纪淮卿再不信她的忽悠了。
但最近纪淮卿眼瞧着那红彤彤一盘,好像变得分外馋人,又试了两回,反过来回头嫌原本的清淡菜色食之无味了。纪淮卿吃辣菜越来越多,甚至胃口大开,比寻常还能多下小半碗饭,云靖海自得这是自己精选厨子的功力有所精进的成果。
民间流传辣女酸男的说法,看来她要一举得女了!
不过纪淮卿如今的口味和他的心情一样多变,早上还想吃辣子鸡丁,午膳时端上桌了便又嫌只辣味太过寡淡,又馋酸辣。
夜里该安眠时,云靖海还在强撑困意,半阖着眼睛听着纪淮卿给她报菜名,顺便猜测他明天到底会想吃哪样,不过没等她琢磨完,碎碎念个不停的纪淮卿先窝在她怀里睡熟了。
有时人越困时反而心思越活泛,云靖海脑子里突然又蹦出“辣女酸男”这个念头,惊坐起来,心想:卿卿喜食酸辣,那我岂不是一举便要儿男双全了?!
云靖海欣喜若狂,想把纪淮卿摇起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但又怕打扰他休息养不好胎了,自己激动了好一会儿,等情绪稍缓些才准备躺回去,旋即又摸到自己胳膊上的衣料已是一片冰凉,手掌对搓想给自己焐热些,免得等下冰着了纪淮卿,但又要轻轻慢慢地,连搓手的动静都怕大了会惊醒纪淮卿。
哎,还没出生就叫她如此操劳,果然儿男都是债。
虽是麻烦了些,但她对此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