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阮娘难得没被余茶拉进书房,她躺在摇摇椅上,微一偏头就能从窗户看到正在干正事的余茶。
她微低着头看手上的信笺,侧脸像被女娲精心捏造过一样,清晰的下颌线像装进两三分温柔。
心有些痒了。
忽然,那张侧脸转了一下,阮娘立马心虚地闭上眼睛,片刻,又小心翼翼地掀开半只眼睛,却对上一双弯弯的眼睛。
“……”病秧子想魅惑她。
奶奶说的果然没错:好看的女人惯会运用自己的优势,而好看的病秧子更容易惹人产生怜惜之意。
像余茶这样好看,又是病秧子,还多金的女人更是人间理想。
但阮娘突然想起昨夜那不大正经的娘子,觉得人与人之间还是要保持点距离的好。
她还是再回一趟娘家吧,昨天奶奶莫明擦刀,怪吓人的。
阮娘让小小给余茶传了句话就出门了,她现下不大敢跟余茶对视,怕自个的芳心像头饿狼一样扑上去,丢人。
回到娘家,奶奶果然不在家,连她房间里的大刀也不见了,阮娘回自己的房间换上一身灰扑扑的粗布衣裳,再将自己头上的发饰摘下,把墙上挂着的缺口大刀拿下来,用灰布裹了几圈就抗着出门去。
王虎妞的家就在她家的隔壁再隔壁,可惜现下也无人在家,那看来是都去那里了。
阮娘抗着大刀避开村里人往山上走,翻过这座山,有一处山谷,这里草木旺盛,人烟稀少,却是南来北往的必经之路,也是草寇的埋伏之地。
树荫浓密的蜿蜒小道上,只见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从远处徐徐驶来,马车上只坐了两名劲装女子,却各自背着一柄剑。
是个练家子。
阮娘默默掏出黑布巾将自己的脸蒙上,然后熟门熟路地弯着腰狗狗祟祟摸到一个草堆,轻轻扒开,王虎妞那双清亮的眼眸便露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王虎妞用气声问她。
阮娘挤进去挨着她,一边警惕地盯着正在靠近的马车,一边反问道:“我家宋阿婆呢?”
“在左边第五颗树后面的草丛里藏着呢。”王虎妞舔舔唇,主动跟她解释:“沫儿传来消息,这辆马车是洲县李家的,马车上应该装了不少值钱玩意,据可靠消息,这辆马车是要运去礼都县的,给谁不清楚,但李家惯会搜刮民脂民膏,跟他们有来往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沫儿就让我们来将它截下,届时再分一些去兰桂坊。”
阮娘顺着左手数过去,果然看到两只满含怒火的眼睛,活像要将她吊起来打一顿似的,吓死个人了。
以往她也不是没偷偷来过,怎这次那小老太发这么大火气呢?
阮娘不敢与之对视,默默将视线移开,顺便看一眼周围,她们寨子里也派了不少人出来,应该可以制服那两个‘练家子’。
只是她越瞧越觉得不对劲,车轮碾在泥里的痕迹并不深,阮娘想了会,轻声问:“你确定是这辆,看这车轮留下的痕迹不像是装有沉重货物的样子,万一拦错了……”
她分析得很有道理,但王虎妞也只是看着那两道车辙印疑惑了一下,道:“消息说是马车,车厢朴素,押送人也只有两名,应当没错。”
辘辘……辘辘……
马车越来越近,那两名女子突然抬手握上剑柄,警惕地望着四周。
这时,该王虎妞出去表现了。
只见她猛然窜了出去,站在小坡上俯视着那两名女子,破旧的大刀往前一指,“汰——留下买路财。”
她说话倒是简短,却半点没唬住面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