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尘绝怔怔看着鱼肉泥,思考要不要再来一筷鱼肉继续蹂躏。
——旁边却忽然伸来一双筷尖,给他添了一筷鱼肉。
谢同尘:“这些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不合你的胃口?”
白尘绝没有理他,低头用筷子虐待鱼肉。
沉默间,又有位内官匆匆进来了,他行礼后先是犹豫地看了白尘绝一眼,又看向谢同尘:“陛下,有要事禀告。”
谢同尘:“说。”
“陛下,青丘的狐妖最近有所躁动,但是被国师镇压了,不知要如何处置?”
“咣当——”
盘子摔得粉碎。
白尘绝失手将瓷盘蹭落在地。一旁的小太监连忙上前清理。
瓷片刮伤了他的小臂,白尘绝却浑然不在意,魂不守舍地抿唇看向端坐一旁的帝王。
却正正对上谢同尘正在看他的双眼。
似乎是知道他的心思,谢同尘缓缓地开了口,却不是对他说的:“这些躁动的狐妖中,有没有一个叫白觅安的?”
白尘绝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惊道:“谢同尘!”
四周的侍者听到他直呼皇帝姓名,吓得哗啦啦跪倒一地。
内官冷汗直冒,颤声道:“躁动者中,为首的那个狐妖……名叫白觅安。”
谢同尘沉默片刻,起身向他走来,俯身似是想看他的伤处:“唤太医来。”
白尘绝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伤处,整张小脸煞白一片,唇上杳无血色。
“不要……”
谢同尘站在那里,收回了手,静立似是雕像。
半晌,他道:“都放了吧。”
内官应下后匆匆而去。
白尘绝错愕地抬起头,四肢的血液也从新开始流动般回暖。不知谢同尘为何忽然扭转了心意。
却忽然听得对方低低道:“兄长……”
明明谢同尘只是垂眸站在那,看起来却像是对方长袍上张牙舞爪的龙纹都黯淡了。黯然得让白尘绝一怔。
——莫非谢同尘原先就准备放人了?白尘绝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还什么都没有说。
他似乎有点反应过度了。
垂落在地的衣角缓缓淡出他的视线,原本跟在谢同尘身边的的内监李广福着急地看向白尘绝,似乎想跟他说些什么。
门开合的声音从一侧响起。谢同尘已然离去。
李广福“诶呀”一声,急匆匆地追了上去。
内监们将白尘绝扶到一边,经此一事,哪个还看不清这位祖宗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自然心惊胆战地伺候着。太医很快就匆匆赶到,为他料理伤处。
草药汁泥苦涩的气息随着小臂上的疼痛一同传来,白尘绝轻嘶一声,终于被唤回了现实。
白觅安安然无恙了。这本该让他松一口气,他的脑海中却全是谢同尘离去的模样。
这么想着,他的小臂忽然一痛,他痛呼一声,一旁的太医捏了捏他的手腕,叮嘱道:“公子小心些,手攥地那么紧,当心扯到伤处。”
“……多谢大夫。”
谢同尘总不至于因为这个和他闹别扭。白尘绝在心中宽慰自己,说不定晚间或是明日就能看到谢同尘照常来了。
他心底带着些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焦急。
以至于晚间,李广福带着几个内官来送御赐的珍品时,白尘绝忍不住主动探听消息。
可谢同尘竟然当真没有主动来寻他。
前些日子若是谢同尘不来寻他,他说不定还乐得清闲。
明日已经是启程回京的日子。
给黎王的药方他都已斟酌好,差人送过去了。
不多时,黎王派人传信,道是白尘绝所需的,他都会尽力。
白尘绝看着信纸陷入沉思,提笔回信。
天光破晓,远处微亮。白尘绝自檐下步出,上了马车。
车轮自宫道滚滚向前,驶向远方。
这马车极其宽敞舒适,说是一间房间也不为过。
白尘绝倚在车中的榻上,沉沉欲睡,马车却忽然停下了。
内官来报,说是前方有山匪作乱,安全起见,要在当地稍微停驻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