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无际担忧地看一眼林江野，追着林鬼而去。

这场追逐并没有像秋无际想的那么难，或者说林江月根本就没想着要逃。

巷尾的槐树沙沙作响，林江月就倚靠在那里，朝着追来的秋无际扬起一抹天真烂漫的笑：“嫂嫂不去关心哥哥的状态，在这里找我做什么？”林江月的声音清亮，尾音甚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撒娇般的上扬。浑然不知自己的一声“嫂嫂”给秋无际造成了多大的冲击力。

“林鬼，阿野一直拿你当亲弟弟看待，可你又是怎么做的？”秋无际动作未停，片刻之间长剑已经架在林鬼脖子上。没想到林鬼竟然丝毫不避，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勾唇望着秋无际。

林江月双手一摊：“本来我就是他亲弟弟，什么叫‘拿亲弟弟看待’？”

秋无际质问道：“他下山不过数月，你到底想利用他做什么？”

林江月：“嫂嫂，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和我哥在一起，那我们可就是一家人了。说什么利用不利用的，多伤感情啊。”

“闭嘴，你......”秋无际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是如何得知我们两个......那个船夫！”

秋无际终于反应过来：“老杨、黑衣人、甚至还有那个孩子全都是你安排的。”

“嫂嫂真聪明~”林江月赞叹道：“虽然你哪哪儿都配不上哥哥，但既然我哥选了你，看来还是有一定可取之处嘛。”

“林鬼，”秋无际语气森然，握着剑的手没有丝毫颤疑：“你和我都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的那些花招除了阿野，可骗不了江湖上任何一个人。”

“可偏偏我哥就是信了，不是吗？”林江月不慌不忙地抬起右手，中指与拇指并拢，在那把随时能夺走自己性命的剑身上轻轻一弹。

“铮——”

一声清脆剑鸣荡开，林江月道：“虽然空山的事出了意外，可口说无凭，只要他没有亲眼见过我犯下的事，那他就会对一切听来的东西抱有怀疑。当然了，我那傻哥哥肯定也不会百分百相信我的话。所以他会去找真相，找我作恶的证据。但前提是，我还活着。”

林江月看着秋无际的眼神越来越冰冷，却毫不在意，甚至越来越愉悦：“可是如果你，我亲爱的嫂嫂，如果你今天杀了我，那么在我死后，他再也不会去计较我是否入过歧途，只会永远记住你，他在这个世上最爱的人，亲手杀了他唯一的亲人。”

“真可怜呐。”林江月发自内心地展露微笑。

秋无际的拳头逐渐握紧，手中的剑却始终无法更进一步。

“我不可能放过你的。”秋无际不知道是在对林江月说，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林江月耸耸肩：“无所谓，你知道吗？我之所以还活到现在，就是因为我从来不在意死亡。可惜啊，世上多的是贪生怕死之人，哪怕每个人都想要我死，却没几个人愿意赌上自己的命。”

“你的死期......”

“你们在说什么？”林江野突然出现在后面，让秋无际和林江月同时吓了一跳。

秋无际侧身看去的时候，还不忘时刻关注林江月的动静以防他趁机逃跑。

林江月一摊手，平静地和林江野对视：“哥哥，你是来杀我的吗？”

林江野紧抿着唇，望着他不说话。林江月也不着急，静静地望着林江野。

一时之间，气氛安静到了极点。

林江野尝试了几次，终于成功让自己开口问道：“月牙儿，空山大师说的是真的吗？”

林江月干脆答道：“是。”

林江野：“......”

林江野：“你不打算再说点其他的？”

林江月反问道：“说什么？比如......我为什么这么做？”

林江月沉思的神情仿佛他下一秒就要回答这个问题，谁知林江月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我的好哥哥，多少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啊？”

林江月无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任由他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线，走到林江野面前：“还能是因为什么？好玩儿呗~”

林江野一错不错地盯着弟弟的眼睛，问他：“哪部分好玩儿？屠杀？还是骗我？”

林江月的笑容一滞，似乎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没过一会儿，脸上又挂上了那副标准的、温煦的笑容：“哥哥，你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骗你呢？”

林江月再往前靠近一点，和林江野之间几乎是紧挨着的距离，林江野忍不住后退半步。林江月还要继续前进的时候，被时刻警惕的秋无际侧身拦住。

林江月斜眼瞥他一下，又很快移开眼睛，对林江野说道：“哥哥，要杀我的话可得快点动手。不然我就要走了，以后再想见我一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