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棠早早起身,略作梳洗,绾了个简单的髻,在偏厅里核对礼单。
“大奶奶,这是御史台云大人府上呈来的贺礼单子。”
周婆子在一旁捧着账册。
“这是,伯府送来的贺礼。”
伯府也就是温棠那个伯爷父亲送过来的。
周婆子有些不想往上面记,尤其看到礼单后头还跟着缀上的另一个名字时。
周婆子指指点点,“她那夫婿也赶着来送礼,怎就管不住自家娘子?”
哪有成婚妇人还将前未婚夫的信物拿出来招摇的道理。
“大嫂安好。”
周婆子还没愤慨完,就听见小姑奶奶的声音传了过来,周婆子的脸登时拉得老长。
秦若月一身簇新的鹅黄罗衫,心情显然极佳,她走过来,难得规规矩矩地向温棠福身行礼问安。
她说,“嫂嫂忙着点收贺礼呢?”
周婆子回,“是啊,四姑娘。”
“可曾看到知意姐姐送来的那份?”
她说着就探头过来,伸手欲翻,被周婆子一下子就给账本抽走了,秦若月扑了个空。
“四姑娘,我们府的大小姐早已出嫁。送礼,自然是以她夫家或父家的名义,您哪,说话仔细着些体统分寸。”
“慎言。”
省得哪天出去被人打满头包。
秦若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睨着周婆子,“我这不是替嫂嫂着想么,前儿我约知意姐姐进府叙旧,她夫婿把生意做到京城来了,铺子开得不少,有几家铺子,就离着兄长的官衙不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免不碰上。”
周婆子想拿个笤帚给她扫出去。
秦若月今日似乎有了点讨人嫌的自知之明,没等周婆子去扫她,便自个儿站起身,“嫂嫂忙着”,扭身走了。
沿着湿漉漉的青石板小径,
她身后跟着的,是这段时日最得她看重的丫鬟银珠。
银珠觑着四下无人,紧赶两步凑近秦若月,“小姐,奴婢费了好大功夫,总算打听实了。章状元郎确已抵京,大爷生辰宴那日,他必定在受邀之列。”
“到那时候,您便可以探探虚实了。”
银珠跟在她后面,然后欲言又止。在这深宅大院里,想探听府外男子的消息,谈何容易?重重门禁,规矩森严,丫鬟婆子们等闲不得外出。她为了这点消息,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塞了不少体己银子,才勉强撬开守门小厮的嘴,得来些零星的消息。
秦若月却没工夫去理会奴才心里的那点小盘算。
她低垂着头,耳尖热烫,好半晌才重新抬起头,
“他真长那副模样?”
扬声出口,秦若月语气娇纵,脸颊却飞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