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幅更像一个预告,一起去海市的承诺似乎也会是相同的命运。
温礼夏心里告诉自己告白和询问是没有边界感的打扰,无疾而终才是礼貌,幼稚的少年气又不停地幻想,孤注一掷会促就happy ending。
“怎么了,不开心?”林聿闻正写着英语阅读,余光瞥见他没精神的样子。
“没有,就是有点累了。”
温礼夏顿了顿,掩饰着拉伸了一下,深深叹了口气。
“我们晚上先走,不学了。”林聿闻开口,手上在关键句下画线。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听我的,我们先回去。”
林聿闻没有看他,似乎是碰到的句子语法有些复杂在拆解,只是用左手安抚的拍了拍温礼夏微凉的手。
现在暖的触碰的温度成为记忆了还会暖吗?
温礼夏把腿放倒往前伸,半趴在桌子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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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聿闻上楼去交作业,窗外的霞光日暮在灰烟鸦云下不过三两眼就不见。
崔茉佳刚洗了水果,给他挑了一小把葡萄放在他手里。
“小夏,你们还没走啊?”
“嗯,等班长下来走。”温礼夏蹙着眉,心里有事。
脆嫩的葡萄在唇齿间绽开汁水,酸涩、狠咬两口碰到口腔内壁,咬出血来。
大概是表情实在不好,崔茉佳赶快放下水果,趴坐在黎谦的位置,凑近问:“出什么事了?和班长吵架了?”
感情的事难以对外人开口,出国的事他自己也还混乱着,温礼夏舔了舔咬到的伤口,垂眸轻轻叹气,挤出无奈的笑:“没有吵架,其他的事情,可能明天就好了吧。”
崔茉佳拍拍他的肩:“嗯,别想太多,也许明天就好了。”
“走了。”林聿闻从拐角楼梯走下来,温礼夏几乎是第一瞬就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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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回家的路没有你来我往的交谈,静的异常,叫人窒息。
林聿闻说爱要坦荡荡,他的喜欢是匣子里的玫瑰,看不见也芬芳,待着冲破匣金铜臭的屏障,却也对爱的人躲藏,看不见心意的红色热烈。
温礼夏的不断向前走在林聿闻纵容的路上,此刻看不清前路,他当然彷徨、无声。
“好像要下雨了,带伞了吗?”林聿闻先停下脚步,靠过去,拦住温礼夏。
依靠的感觉让一切思绪挺住,温礼夏鼻子一酸。
“我没带伞怎么办?”
“别担心,我会送你回家。”林聿闻侧头看他,关切的眼神。
温礼夏忽地有些恼,大概是因为出国的选择烦了大半天迟来的情绪。
“那又怎么样?我要走了。”
林聿闻刚准备好的话题哽在喉间,有些诧异他的嗔怪。
“去哪?”
“我哥夫说给我申请K国的艺术学校,问我去不去。”
林聿闻的手攥成拳,短的弹钢琴的指甲扣紧手心,竟也钝痛。
他抿唇,尽量不带任何的个人情感:“这是很好的机会,我们小夏要成为大舞者啦,预祝,前程似锦。”
谁想要你的前程似锦啊。
温礼夏受伤的眼神不加掩饰,他的语气变得激动:“我会语言不通,会因为舞台表演PTSD的问题上不了台,这样你还觉得这是好机会吗?你还想我去吗?”
“你会有漂亮的学历、重新上台的勇气、成为优秀舞者的未来。”林聿闻侧身,错开了两人的距离。
将落不落的雨丝掉在空出来的那截手臂上。
温礼夏自嘲地笑笑,满的情绪想把一切托盘而出。
“那你呢,我问你觉得...”
话未出口,林聿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他露出的眼睛,窥见的林聿闻的不舍。
“小夏,离开吧,离开这里,离开这些你解决不了的痛苦,然后做你自己。”林聿闻温柔的嗓音,将含着凉意的话,潺潺而出。
凉意、水汽迷迷蒙蒙的脚步,密集的线一般的雨珠撒下来。
林聿闻低头,撑起伞,把温礼夏完完全全护在伞下。
温礼夏在心里叹了口气,用玩笑一般的话调节伞下话题未完的近距离的微妙气氛。
“班长,你就这么想我走,烦我啦?”
林聿闻正色,捏捏他的脸:“永远不会烦你,我只希望你好好的。”
怎么办才好,这么温柔,会动摇我。温礼夏的心情是糖醋口的。
“如果我留下来呢,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去海市。”
林聿闻的脸逆着光,表情变得只剩五官的轮廓,光亮照到的一只眼,琥珀色的眼眸严肃:“这是你的选择,你想清楚,温礼夏,17岁不是小孩子了。”
近似被指责的委屈,温礼夏舔了舔嘴里的伤口,鼓起勇气又说:“我只是,很舍不得你...你们,我想为你们留下来。”
淅淅沥沥的雨声大了起来,颇有吞没一切声音的气势。
林聿闻克制的眼满是动容,他读得懂,他不想读懂:“你的未来,比短暂的陪伴重要的多。”
温礼夏咬咬牙,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伞尾的雨珠坠落在温礼夏的肩上,林聿闻替他掸去。
“你会想我吗?”
半晌,没有回答,温礼夏眼热,几乎要落下泪来。
“到家了,上去吧,还有,我会想你,我会记得蓝眼泪、烟火还有...”很多很多我侧边的你。
温礼夏没动,林聿闻把他转过去,从背后,虚虚地拥抱,留下丝缕花草香。
“回家吧,雨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