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港时间,22点30分。
大雪纷飞,宛如被倾倒的板盐,沉重、密集地洒在冷夜。
两辆车隔着三百米的距离,前后飞驰。
一辆是早已披上霜雪的银色迈巴赫,一直高速行驶,在极寒的气温中,车尾排气管张扬地冒着白烟。
一辆是闪电一般的黑色越野,军用改装车。
车顶自适应加热,一点雪珠都没沾上,车身依然黑亮光滑,如刚打了油。
带着子弹般的冷意。
车灯在漆黑迷茫的道路前方,投下两片微不足道的扇形光斑。
但,只有前面那辆车有光。
景舜没有开车灯,而是开了车辆的自动感应红外系统,自己也佩戴了专用的夜视仪。
高科技带来的效果,则是车辆可以在黑夜里无声、无光地前行,而且绝对安全。
黑色越野宛如一头潜伏在暗夜中的黑豹,安静地跟随它的猎物。
此时此刻,距离景让跟车已经1小时40分钟。
他弃车和景舜汇合,也已经45分钟。
“草,这祁宴到底要开到哪去?”景舜看了眼地图,骂了一句,“这都多荒郊野外了?再开到隔壁市了。”
周围两边已经没有高大建筑,全是低矮的农田。
他们这条路甚至连分支都没有,宽阔又笔直地通向远方,路灯隔着几十米远才有一个,有一种绵延到世界尽头的孤寂感。
“不知道。”景让托着腮,目光悠远。
刚才来的路上,景让给景舜大致说了一下情况,但自己掌握得也不多,无从再深入。
不过景舜的职责很明确,是景让叫来保护自己的。
景让说:“如果我猜得没错,漆跃和祁宴一定有某种关系。如果真的在他要去的地方,见到了漆跃,到时候,发生什么意外情况的话,我和漆跃都需要你保护。”
他当时清晰地听到了景舜咬后槽牙的声音:“你可真善良啊弟弟。人家什么都没告诉你,你还想着保护人家。”
“漆跃没和我说,那一定有他的苦衷。”景让白了他一眼,“你这么生气干什么?”
景舜冷哼:“我替你生气!谁还不是被捧着长大的了。”
景让对朋友很宽容。
这样的事情,他不会太生气,只会担心。
但同样是隐瞒的角色,换到祁宴身上,他就有点接受不了这种欺瞒……
所以景让也很难形容,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
景舜滑了两下地图,看到前方一路笔直,暂时开了自动驾驶。
他利用权限登录了人口资料系统。
输入——漆跃。
然而过了半晌,景舜却皱起眉头。
他不确定地把透明面板递给景让:“漆跃,这两个字是这样写的?”
景让点头:“是啊。”
“库里面没有这个人,同名的都不是这个长相。你再看看。”
他翻了一遍库里的人。
叫漆跃的人不多,除开女孩、Alpha、Beta和年龄对不上的,剩下的就只有寥寥十个,均不是这个长相。
“奇怪了,就叫这个名字啊。”景让把面板递回去,“会不会是你们系统有问题啊?”
“不可能。”景舜说系统从上线运行那天开始,就没有出过问题。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景舜呲笑一声,残忍揭开了友情的假面。
“弟弟啊,人家拿假名诓你玩了这么久呢。还没明白?”
景让反驳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你相册里有他素一点的照片吗?”景舜又问,“我导入人脸系统查一下。”
景让还没回答,他就又咬牙出声:“他不会和你们见面……都在这些场合吧?”
“景舜,你的嘴可以再碎一点!”景让咬牙切齿地伸手,手动让他闭嘴。
他在手机相册翻了半晌,前面出现的几排照片竟然都是和祁宴相关的。
越翻心情越不好!
终于,被他给翻着了。
一次万圣节,他们参加了一场怪诞主义的游街,当天有人在街上喷人造血浆,他们几个吸引眼球的被喷得可惨。
狼狈地去卸了妆换了衣服,湿着头发,看着对方哈哈大笑。
他当时顺手拍了个。
他发给了景舜。
“出来了。”
这一次结果出来得很快。
景舜也愣了一瞬:“弟,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说话间,他把屏幕翻了过来。
屏幕上,年满18岁,嫩嫩的漆跃正对着镜头笑得稚嫩。
而旁边的名字写着——祁寻南。
“祁……啊。”景让默默念出他的姓氏。
“你的猜测,大概率是真的。”
景舜这次没把屏幕给他,而是飞速地开了权限,自己看了祁寻南的亲属与旁支关系。
他看向景让:“他们不仅有关系,还是血缘关系。”
景让皱起了眉。
所以,两位亲戚,在我面前装作不认识的目的是???
耍着好玩是吗?
妈的越想越气!
他少爷脾气正要发作,车的智能锁定系统却短促地报警一声。
二人立刻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