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若晴吗?”方未明开口问道。
若晴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随后拢了拢散落的头发,应道:“嗯,好久不见,未明。”
方未明瞥了一眼安炉,对方正沉静地看着窗外的秋千。
方未明沉默了一会儿,若晴看着他,道:“我以为你有很多问题问我。”
他手指抠了抠床单,他似乎并不擅长跟安炉之外的人相处,小声问道:“我真的是方未明吗?你是我的女朋友吗?”
安炉转过身,凝视二人。
若晴吃了一惊,随即低低笑了一声,“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很好的朋友。你怎么会怀疑自己不是‘方未明’呢?”
方未明不吭声了,良久喃喃道:“你是不是有药?如果骗子说不,我会信他吗?”
若晴猛地站起身,她眼睛睁大,心脏简直要跳到嗓子眼了。她的目光里充满不可置信与惊惧。不,不可能……但是!若晴不自觉提高了音调,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红,她竭力抑制,可全身止不住地发抖。
方未明握住了她的手。她骤然恢复了冷静,语调也回归正常。
她故意大声笑了笑,又飞快收敛了笑,语速极快地回复道:“ 不,没有药我真的不会跟别人告状。然而诉求不对,你应该求真求实并相信正义。”
“你们,在说什么?”
两人齐齐看向了安炉。
方未明:“是我喜欢的电影里的台词,只有熟悉我的人才会知道。你不记得了吗?”
安炉沉默了一会儿,闷声道:“记得的。”
跟若晴告别前,方未明主动提议三人在秋千那里拍一张照,没有人拒绝。
回到家,方未明摩挲着那张照片,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客厅的电视开着,安炉没有像往常一样安静地看电视,而是坐在他的对面,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电视反而成了摆设。
方未明察觉出安炉的情绪不对劲,拍照的时候就是全身上下散发着冷意,安炉,是不是生气了?
与此同时,方未明不经意环视了一圈四周,家里的玻璃罐全部消失了。他呼出一口气,至少,看上去没有那么令人毛骨悚然了。
电视里传来声音:
“Save Souls Now! John or James Waston?”
方未明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他轻声说道:“我想休息一会儿,不要叫醒我。”
说完,他便起身准备去卧室。
安炉突然道:“哥哥。”
方未明停住了脚步,安炉注视他,道:“我最近学习了一点东西,被称为‘实验’。实验的过程可以分为提出假设、设计实验、得出结论。”
“嗯?怎么跟我说这个?”方未明不明所以地后退了几步。
安炉站起身,来到方未明的跟前。他凑得极近,俯视着方未明,眼睛宛如深海漩涡般让人无法挣脱。他道:“我们小时候我跟你的关系最好,你最疼爱我,而不是,若晴。”
方未明愣住了,“什么?”
安炉的目光出现了一瞬间的冷意,却勾着笑,“拍照的时候你跟她挨得很近,而且还说一些我听不懂的秘密话。”
方未明微微蹙眉,但他刹那间便了解了安炉生气的原因。他无奈地拍了拍安炉的背,是安抚的动作,道:“总没有现在你跟我的距离近,别生气了,况且——”
他叹了一口气,道:“我出事之后,是你一直陪着我。当然,你跟我的关系最好。”
安炉执着地没有松手,“我上网查过了,那根本不是电影台词。”
方未明淡淡地回复:“那只是玩笑话,你不用当真。”
“是吗?”安炉用食指点了点他的眼皮,转移了话题:“哥哥,睡觉前,我帮你洗澡吧。”
就当方未明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什么的时候,安炉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拽进了卧室。
“我们不是经常一起洗吗?你的眼睛不方便,我帮你会快很多。”
“不——”
方未明紧张地贴住浴室的门,他看上去慌张极了,眼睛里波光闪闪。
“怎么了?”安炉淡漠地问道,“我们经常这样做,你现在不愿意了吗?”
“不、不是。”方未明一只手去转动门把手,一只手阻拦着安炉的靠近,“我想自己来。”
“还是说,哥哥,你的眼睛——”
方未明的心要提在嗓子眼了,他哑声道:“我看不见,确实有些不方便,要不你帮我把浴缸放满水吧,洗澡我自己来。”
安炉的眼睛眯了眯,却应了声“好”。
水声也没有冲散方未明的慌张,他警惕地挪到浴缸旁。
安炉:“哥哥,不脱衣服直接进浴缸吗?”
方未明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他有些羞愤地道:“你出去!”
安炉沉默了几秒,“嗯”了一声。随后是开门声、关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