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述懵懵从醉酒的断片状态里清醒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垃圾桶里啤酒罐多的要溢出来,连郁白皙食指和拇指中间捏得是家里倒数第二罐啤酒。
烧烤外卖的垃圾也被她清理干净了,陈述感觉自己补的有点过头,感觉下半身有点涨涨的疼。
只是还没等他目光向下移动的时候,就听到电视机发生一声惨烈的尖叫声—
——电影进行到主角联手解决了丧尸危机,却没成想丧尸发生了进化,主角团的其中一人就被这种新型丧尸咬了。
连郁曲着腿,拿着啤酒的那只手搭在膝盖上,拇指无意识地在拉环缺口处反复摩擦。
靠在沙发边上的姿势显示出对方极其放松的姿态,液晶屏的投影将她的脸分割成一阳一阴两面,女主角脸上溅起的鲜血仿佛在她脸颊上也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陈述下意识掰过她的脸,去亲吻那道血痕的末端,连郁红艳艳的嘴唇。
他很轻松地就撬开齿关将舌尖伸了进去,第一秒就感受到辣辣的啤酒味,还有一点很浅的烟草香。
“你又抽烟了吗?”陈述松开连郁的唇舌,额头顶着她的,两人眼睫密密地交织一起,是个无比亲昵的姿势。
“嗯,”连郁向后靠一点拉开距离,将啤酒罐里最后一点的酒精烫过淹进喉管,易拉罐和茶几玻璃台面发出一声脆响,“陈述,我有点不太开心。”
“怎么了?”
连郁没回答,只是拿起遥控器把电影往回调,示意陈述看。
陈述也没料到是因为电影,本来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问出口的时候还火光电石地反思了好几遍自己今天的言行举止。
播了几分钟,连郁点了暂停。
“基本上是丧尸或者末世电影管用的桥段,”连郁靠在陈述臂弯里,声音很轻,“等来了救援但是条件不足,不能让全部人都走,剩下的人就开始恐慌,甚至开始隐瞒自己被感染的事实。”
这部影片的主角团是来执行搜救任务的军队,但各地基本上都沦陷了,他们也进行了好几番减员。
“是很难解释清楚的一种情绪,”连郁皱了皱眉,还没开口就被打断了。
“那就慢慢说,我听着呢。”
连郁半偏头瞄了他一眼,复而又低下头,“不光光是这个让我不舒服,还有后面有一个情节是,因为幸存者里有一个孕妇,她快临盆了,所以主角团想带着她一起撤离的话,必须等她生完孩子。”
“我在想……”她加重了咬字发音,“她凭什么想要活下去呢?”
“她为什么不自//杀,要给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增加求生阻碍。”
“她难道不愧疚吗?”
“为什么就如此心安理得地看着军人为了她没法转移这件事焦虑呢,明明丧尸潮已经离得很近了,再不走所有人都走不了。”
“主角团逼不得已选择丢下她带更多人走后,她的朋友是以什么立场去责怪主角团害了她的命的?”
听到连郁第一个问题时候陈述就悚然一惊,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连郁以前也经常问一些听上去背离人//伦或是政//治不正确的问题,虽然她是那一届唯一一个政治满分。
她也加了团员,还没来得及申请入党。
——她曾经就提出过一个很异想天开的想法,贫富差距大,富人愈富,穷人越穷,那为什么不每隔几十年,就将富庶地方的人和贫困地方的人调换呢?
轮流享受好日子。
压根不存在什么富不过三代了,连同一个人都不一定能富完一生。
很天真的问题,但陈述当时和她一样刻意忽略了其中最大的那几个的不可能性,比如教育,比如民愤,比如科技,他只是回答,“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离开生自己养自己的土地的,”列举了个例子,“他们不就是因为祖坟在那边,所以才一直在高山上生活吗?”
只是接下来连郁的字迹明显变得潦草的多,“为什么人会有乡愁?”
“为什么人要有那么多情绪。”
“然后和蠢货一样被情绪支配着,引导着活在这个世界上。”
连郁食指和拇指摩挲着,两片皮肤上都全是要侵入皮肤的水珠。她半阖起眼睛,终于拆解开了情绪。
她其实也很奇怪为什么自己看到这样的画面会冒出这样的问题,和陈述开口问出来的过程也是她自己反思的过程。
其实不过是她认为能在情绪大起大落时控制住情绪,能头脑冷静地做出选择,是值得骄傲的能力。
这个能力是她用无数泪水换来的,她要求普通人哪怕在面临生死问题的时候也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惊慌,这个要求太苛刻,即便别人质疑的时候,她也有话反驳。
“我从来不要求别人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我能做到,对方凭什么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