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推断出这样一个结论,沈砚冰使用起苏携玉来简直是随心所欲。
谁会不喜欢一条狗呢,只是喂了一些骨头,这条狗就豁出性命去保护你。
因为这狗太珍贵了,沈砚冰也不得不表现出来明显的偏爱来。
苏携玉身上的衣服总是破破烂烂的,之前就听说她为了报答人家给她了一只耳坠宁肯得罪一帮子小孩子的事情,沈砚冰把政务处理了,带着前呼后拥的亲卫们去附近有名的绸缎庄子买衣服。
看着苏携玉寸步不离地和一群亲卫驾马跟在自己的后面,太子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踏实感。
他们去的绸缎庄子是有些名气的,这庄子里的衣服虽然不是卖给官家的,但也是富人家才买得起,也就费心在设计上面,好让富人们穿出去有体面。
沈砚冰给自己的亲卫们有的有的买了腰带有的买了围脖,总之主打没有一个重样的,每个人都能出去说太子只给我一个人买了腰带/围脖。
一些胆子大的亲卫绞尽脑汁想出来不重复的第二件比如说扇坠和香囊,希望太子可以再给自己买一件,这样说出去就是殿下给我买了两样东西普通的亲卫只有一样。
苏携玉不喜欢买衣服这种活动,又有些对沈砚冰赏赐的衣服这个名头有一些心动。
苏携玉小时候想要漂亮衣服,但是穿的都是姐姐淘汰下来的旧的,她的个子没有姐姐那么高,像姐姐穿上合适而且漂亮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不仅压个子而且显得不伦不类。
苏携玉的母亲虽然是官宦人家的女子,但家族早就没落,和普通人家没有什么两样,甚至因为祖父不会围人,吃住很差还不如苏携玉父亲这边的家庭,苏携玉的母亲苏婉所有的东西都是旧的,二手的。
苏婉每个月最得意的事情就是在哪里又找到了二手的衣物,苏婉本人大大咧咧,全然没有苏携玉那么敏感,看见合适的衣裤要让当时已经十二的苏携玉当街换下来试衣服,苏携玉只觉得那些卖二手衣物的小贩都盯着自己幸灾乐祸地看。
苏携玉刚进太子府当差的那几年也是一样,大热天亲卫们都穿的是薄而轻便的衣物,只有苏携玉穿着母亲从二手贩子那里买的又厚又难看的里衣,根本不敢脱下盔甲,是沈砚冰看出来不对劲硬让人给扒了,里衣里面的苏携玉就穿着这一身站了一天岗,人都快要被煮熟了。
一直到苏携玉挣了几年工资帮着苏家把外债还清了,沈砚冰才在苏携玉身上看见几身新衣服,这些衣服和苏母购买衣服的风格简直是两个极端,黄得发黄,紫得发紫,比之前的黑白灰还要让人受不了,沈砚冰只能装作发怒在苏携玉身上看见了明黄色,苏携玉觉得自己穿的是土黄,但还是很识时务地换了,沈砚冰也因为苏携玉算是因公损失了一笔钱财赏了她一套新衣服,这套衣服显然是沈砚冰根据自己的审美买的,是一套符合当时的审美潮流的白色的长衣,苏携玉显然也很喜欢这件衣服,来回换着穿的衣服里面总有这一套衣服,这让沈砚冰很得意,觉得是苏携玉也认可自己的审美。
沈砚冰看着周围的亲卫们基本上已经都是人手一件,但是脸皮厚的亲卫们还围着沈砚冰,有了两件的还巴巴地等着机会再讨第三件,苏携玉果然很废物,眼巴巴在外圈站了那么久都没有挤进来。
沈砚冰于是道:“已经有两三件的都给我早点散了啊,都是跟着我的亲卫没道理还有人一件都没有呢,你们在这屯起货来了。”
侍卫们果然抱着围脖和挂带,哄堂大笑地散开,剩下苏携玉和另外几个一直在外圈没抢到赏赐的亲卫,沈砚冰想了想,说:“愿意等我的赏赐等到现在,想来都是忠于我,忠于洪国的勇士,我要赏赐给你们一些压别人一头的东西,算你们没有白认我这个主子。”
说完,叫店家拿来了几袋螺子黛,螺子黛是从洪国外面运进来的,但是运费都是一笔巨资,在当时小小一袋,要值十金,几个亲兵见了,纵使沈砚冰的上位者的压迫感也压不住这些人从心里泛起的喜悦——要知道沈砚冰在他们面前,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这螺子黛,竟也是说给就给了!
“孤赏你们一人一袋螺子黛,没媳妇的拿这一袋去讨个漂亮乖顺的回来,有媳妇的是给媳妇还是外室就看你们自己心里怎么想的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侍卫们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来,唯独苏携玉犹豫地看了一会儿手里头精致的螺子黛,打开细细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原封不动地装进了衣服腰间的袋子里。
沈砚冰以为苏携玉是不舍得用,于是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大半个月,中间有需要苏携玉扮作丫鬟保护自己随自己出入宴会的任务,结果没想到苏携玉还是没有用螺子黛描眉,也不知道拿什么颜色的眉笔自己涂涂抹抹了一下,像是煤炭里面冒出来的两只眉毛。
沈砚冰终于忍不住发问:“孤那天不是给了你们一人一袋螺子黛,你这是钻进了谁家的烟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