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黄侍郎家办的满月酒,门中侍郎是二品的大官,来往的贵女很多。沈香龄打扮一番,这一收拾让忍冬看得都移不开眼来。
她今日穿了一身嫩黄收腰对襟襦裙,衣襟同衣袖的襕边都是用金丝绣着牡丹花的样式,袖子裙摆在绸缎上罩了层流光溢彩的纱,走动间波光粼粼的。
沈香龄皮肤白皙被这衣服一衬,人鲜嫩得像刚出芽的绿叶。
头上梳飞仙发髻,作插一支银镀金珊瑚珠花翠簪,右并一金镶玉连珠步摇,戴银花丝点翠蝴蝶纹项圈。还特意在眉尾点了胭脂,显得人格外妩媚又俏丽,活脱脱就是一朵人家富贵花。
盈盈一握的腰间系一绯红绦带,谢钰送的玉佩乃是鸳鸯图案,系在腰带上头还带着朱红色的穗子,不突兀却有让人一眼就能瞧见。
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这枚双鱼的玉佩,与谢钰是一对。捏着双鱼的玉佩看了会儿,又顺手摸了摸腰间的金累丝香囊。
在马车上,偶尔的颠簸让沈香龄的步摇晃荡一瞬,不小心缠到了头发上,忍冬正悉心给她解开来,她夸赞道:“姑娘,您今日是仙女下凡,美得我都快移不开眼了。”
沈香龄听罢眉眼弯弯,她嘚瑟地歪头:“那也是称了你的手艺。”她用手假意托了下步摇,嘚瑟得很。
忍冬不觉夸大,反而认真点头:“那是自然,忍冬今日可是用了十分的心。”忍冬估摸着时辰应该是快要到谢府,她掀开车帘想看看到哪儿了,突然惊疑出声,“诶,那是孙乡君吗?”
乡君?难道是孙慧?沈香龄也同她一般探出头看去。
只见谢府大门前站着的是正是谢钰和孙慧两人,还有谢大人在旁。谢父好似是交代了两句话,谢钰点头后,孙慧也跟着点头,谢大人这才回府。
谢钰怎么会和孙慧一起在门口等我呢?她还以为谢大人的意思,是赴宴后在黄府门口相聚,顺带让她照看下孙慧。
目光轻移,谢钰今日依然着了一身月白色的里衣,外套一件浅蓝色云纹窄袖长袍,袖口处是一圈黛蓝襕边,襕边上用银色勾勒出云纹的图案。整个人看上去不染凡尘,秀气非常。
他容貌俊秀,却不似寻常书生,为了强健体魄日日早起都会打拳,内里的身子健硕,倒是很有力气。想到这里沈香龄的脸上染上了两抹胭脂。
如果能戴上紫玉冠就好了,与这一身定是相配。
沈香龄没想多深,瞧见谢钰即便是对着孙慧,姿态也如往常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而孙慧则是微抿双唇,一双凤眸勾人不已,挺翘的鼻梁同她高婷的身姿一般,面上没甚表情是个冷若冰霜的模样。
孙慧同谢钰一样都是清冷的性子,又着的是青色衣裳。远远一看两个人站在那儿就像是天上下来的一对神仙,又仿若一对情投意合的璧人。
相配得很。
想到这儿,她自己今日的打扮倒是同谢钰相差甚远,不免后悔。“真是…”她嘀咕着,早知道来之前问问谢钰今日穿什么了…
他二人俏生生地站在门口,沈香龄心里骤然冒了些酸水。她冲外面挥手:“谢钰!!”
王尧晟听到声音后看向了她。
随着离谢府越来越近,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忍冬扶着沈香龄下马车,沈香龄拎着裙摆小跑到两人面前,虽酸水直冒,却也礼貌见礼:“见过乡君。”两个人互相行礼后,孙慧却没有再说什么。
也算是失忆后第一次同谢钰去赴宴,不免有些激动,“谢钰,你看我!”她拎起裙子在原地转了个圈。
沈香龄歪头问:“我今日好看吗?”
王尧晟见她目光灼灼,眼睛水亮像小鹿一般,被她的热情带动,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其实也看不出什么区别,仍是微勾嘴角道:“不错。”
沈香龄这才把方才冒的酸水堵回去了一点:“你今日也很好看,特别好看!”,王尧晟闻言笑笑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语毕,三人笑笑一时都有些无措。孙慧和谢钰都是寡言之人,她同沈香龄从未说过几句话,让她骤然夸赞实在是做不到。
而沈香龄还抱着点私心,并不想让他们相熟起来,于是也不主动挑起话头,一时气氛有些干涩。
孙慧早知沈香龄会来,可见他俩的相处心里不免有些烦闷,她主动解释:“前几日府里马车坏了,家父便拜托谢大人,让谢钰顺便带我一程。”
沈香龄点头。
可谢大人明明说的是让自己捎带孙慧一程。
不怪她多想,哪里会有父亲主动提出让男子主动带自己女儿一程?就孙府而言,临时租一辆都是便利的。她上下打量了下孙慧,见她如往常一般安静,倒是看不出她是不是也喜欢谢钰……
沈香龄心想,如若他俩成了一对夫妻,岂不是要把人都冻死?
就像是家里摆了王女娘娘和玉皇大帝的两尊雕像一般,说个话都同拜佛一样,冷冷清清,端庄肃穆,想到这儿沈香龄觉出自己心里的邪恶卑劣,自觉龌龊,可却堵不住再次涌起的酸意。
相比自己,孙慧知书达理,秀外慧中,身世也甚是尊贵,比她更与谢钰相配。
一旁的王尧晟从孙慧来时就面无表情,只对着沈香龄时才露出些许笑意,方才谢大人就交代了些废话,让他同这位孙姑娘在外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