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君安柔声赞道:“沈姑娘真是好口舌。”他顿了顿,“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态度,何必戏弄于我呢?”
“哎呀。”沈香龄冲闻君安眨眨眼,端起茶壶给闻君安斟茶,“都说了是探底,不是戏弄。”斟茶完,似是突然了悟般,“如若是冒犯到了公子是我该死。“她稍停顿了下:”不过我看公子行事也不够坦荡。”
“哦?此话怎讲?”
她倒是能倒打一耙,闻君安嘴角微勾,却不讨厌。
沈香龄道:“听人说万宝坊坊主还特意去找公子赔罪,想来交情颇深,倒是不像之前我们见面那般不耐烦多了几分额外的情分,也不知是真是假?”
闻君安看着身前的杯子,里面的茶叶似银针般伫立着,又见沈香龄面前清水般的茶盏。他轻笑了声:“沈姑娘怕是误会了。这几日我可没有见到过坊主,敢问一句是向谁打听的消息?”他抬眼望向沈香龄,眼中不似作伪的坚定。
没炸出来?还是他真跟坊主没有关系。
沈香龄扯着嘴角,喃喃道:“是吗?”
闻君安:“我行得直坐得正,从不骗人。”
“那我前几日在小巷中捡到的玉佩可是公子你落下的?”
闻言,闻君安微微一笑,他没答却又已经回答,他端坐着看她继续。
沈香龄将手搭在桌上:“公子聪慧,你落下玉佩定然是已然知晓我是奔着何物去的,不知有没有法子能相帮?”
闻君安看着她用力拍向桌子的手,眼神一扫:“我是可助你,只是你昨日…”
沈香龄忙拿起眼前的杯子,双手举起托在身前,先卖个乖:“是本姑娘误会了,既然做错就当罚,就以此酒聊表歉意,敬公子一杯。”她抬手饮完,可酒水辣得她将脸皱巴在了一起,沈香龄强忍了一瞬。
闻君安见状终是忍不住眉眼一弯,喝不了酒还放在自己身前,坐下后一口茶也未喝,想来对茶应当也是十分不喜。
沈香龄强忍辣意努力抚平脸,实在呛的不行眯着左眼将杯子给闻君安看了一眼才放下。
闻君安的笑意更深了些,自己有种想替她把皱巴的脸揉平的冲动。因这杯酒形势放松了些,他抬起手按住了面前的茶杯。
沈香龄就着眯眼的表情,像是被辣的没缓过来,冲他比了个飞眼:“公子别见怪。如若你有事相求,我自会鼎力相助,也不是亏本买卖。”她眼中显露出几分老谋深算:“听闻公子是自小在无双城长大的,在这里无依无靠,活了十几载想必也很好奇自己的生父生母究竟是谁吧?”
这话倒是凑巧打中了闻君安最在意的地方。
闻君安摩挲着身前的茶盏,茶还热着,水汽熏染着他的手背,带着湿漉漉的暖。
沈香龄继续道:“明人不说暗话,公子想知道吗?”
闻君安微微一笑,坦然出声:“我当然想。“他停了停,带着点挑衅的口气,”只是沈姑娘你有这种能力吗?”
沈香龄噎了一下,她叹了口气:“我是没有,但我可以替你打听打听嘛。”
谁知闻君安摇头道:“我觉得不够。”
这个理由不够。
沈香龄一鼓作气:“我可以替你向听音阁买消息,这听音阁不知道公子了解多少?你…”她划过闻君安身后的轮椅,“你寸步难行,想来也很难接触到听音阁的人吧。”
“听说,这无双城里所有人的卖身契都在城主手中,等闲难拿回来。看公子衣着也不像是身无分文之人,有点财力自然能打听消息。这么多年待在无双城里不就是没有路子,而是被困住了。”
“我可以替你探一探,不知道这样够不够?”
被困住了。
闻君安眼睛一亮,他确实就像是被缠绕打乱着的线球,弯弯绕绕没有尽头,而沈香龄此时好像是抓住了那个最关键的一个线头。
闻君安眼中骤然一片清明,他还想诱沈香龄同自己再过个几招再将紫玉冠给她,现在想来,这确实是个好机会。
这位沈姑娘远不止自己看到的这么简单,人倒是格外得聪慧机灵,她如此笃定能够帮到自己想必和听音阁关系甚密,起码不是听音阁里的无名小卒。
以利诱之,以卒待之。
刚好他这里正是一头雾水之际,可以一用。
沈香龄看他神情略有松动,松了口气静待他的回音。
须臾,闻君安点点头:“可以。”
沈香龄定定的看着他举起茶盏,瞧见他手上的那一粒小痣走了会儿神,故作不在意,还以为他要喝,没想到闻君安略推了一下并不打算喝桌面的茶。
他的瞳色浓郁的像一口古井,温声道,“紫玉冠肯定是你的,但沈姑娘需要让我先看看你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