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暝被莫名其妙咬了一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喊流氓还是该继续压着江焉,愣是和身下的人大眼瞪小眼了好半晌。
晏笙不服气,又怒气冲冲地开口:“你看我什么,你就是不好!”
明明是气得张牙舞爪,但说的话就是没有半分杀伤力,硬是给殷无暝逗笑了。
他一边笑着一边还在努力把话题掰回正道上:“以后多得是上门来找麻烦的,你总不能每次都替我杀人吧?”
晏笙哼了一声,反问:“为什么不能?”
殷无暝见人安分下来了也脱力躺在另一边,一边揉着自己被咬疼了的锁骨一边长叹道:“杀不完的,你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陪我。”
就说以后新皇登基,他这个前朝的废太子,还不是只有死路一条。而他的归宿,就是在这个质宫四四方方的天里,等待着终将到来的死亡。
“你应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跟随自己的心。”
晏笙看着殷无暝的侧脸,翻身撑起头望着殷无暝回望来的温柔目光。
在殷无暝对他扬起微笑的瞬间,他高举正义之狐狸爪,狠狠又是一巴掌拍在了殷无暝的胸口。
“我不听!”
哼了一声后,晏笙气鼓鼓地回到了青州世子的明华殿。
一墙之隔,他坐在门外,垂着头靠在殿外的柱子上,小狐狸从识海中跳出来变作半人高靠在身侧。
晏笙抬手摸了摸狐狸毛,又转脸把头埋进了狐狸的胸口里,闷声道:“他撒谎,不好!”
小狐狸低头舔着晏笙的头发,晏笙紧紧抱着狐狸,狠狠咬牙,“但他不好,那些欺负他的人更不好!”
他还是分得清最应该怪谁的。
狐狸点头,当即会意跳出墙去,循着气味很快就找到了还未走远的那几人,一口咬断了凡人的脖子才又带着满身血腥气回到明华殿。
窗外的月色下,一人一狐依偎着共同倒进满是忧愁的梦里。
幻境外,原本已昏昏欲睡的白泽神兽忽地皱了皱眉,下一瞬倏然睁开眼看向风雪已然止息的神山。
他一骨碌坐起身,瞪大了眼惊喜道:“他们没骗我!”
终于让他等到了是吗!
桀桀笑了几声,他一刻也不停,连忙飞身来到了幻境阵法前认真看着里头的情形,蓦然又沉默了。
白泽嫌弃地皱起眉:“就这俩呆瓜?能是他们说的人吗?”
他有点怀疑阵法的判断。
一个道心都裂了,另一个还虽然有修复的痕迹但却还是没放弃想死,这俩一个赛一个的木头就是他们要等的人,不应该吧?
但转念一想,总是有道理的。
“算了算了,让我试上一试不就知道了?”
白泽当即合掌于身前,一拢一收之间凌空虚划,袖袍无风自动,银白色的流光登时顺着指尖聚向阵法之心。
“破茧不存蝶,断念乃生歌。”
吟唱声一落,阵法里日月流转间整个幻境不知不觉地更改着,躺在狐狸毛里的晏笙于梦中似有所觉,在周身空气凝结的瞬间狠狠咬了咬牙。
一夜无话,不想第二日便出现变故。
他沉默地看着明华殿被推开的大门,一位嬷嬷笑不达眼底地正慢悠悠晃进门来,人还没到眼前就已经扯着嗓子尖声嚷道:“世子,今日陛下娘娘亲自为您议亲,可别误了时辰啊。”
晏笙扯扯嘴角,心道幻境里也要催着他成亲,真是有毛病。
青天白日扰人清梦,更是罪加一等。
他现在看谁都烦,不是谁都有殷无暝那么好运只是被他拍一巴掌。
“带路。”
嬷嬷似是没想到晏笙草草紧了紧发带束起的长发就要跟她走,目瞪口呆道:“世子不换身打扮?恕老奴直言,今日面见天颜,合该得体些。”
晏笙只觉仿佛又见褚九桉那张欠揍的脸,翻起白眼冷声回呛:“再得体也是个质子,装给谁看?”
是不是真的有病!
丢下这话,他一脚踢开门率先迈出步子。
一路走到紫宸殿,晏笙懒懒抬眸看了眼高座帝位的人。幸好不是伏危仙尊和余玦掌门两张脸之一,否则他现在真会即刻暴起伤人。
随意地拱了拱手,晏笙说:“臣见过陛下、娘娘。”真是像极了在不灭天时的样子。
直到他迎面看见接过赐婚圣旨的人,手中拿着的杯子悄然迸裂。
很好。
这幻境真是比他自己都了解他恨什么,一脚踩在他的雷区,让他不发疯都不行。
此刻他瞬间改了主意,于幻境中再嫁一次、再死一次,他果然不愿意;叫他认命,更是想也不要想!
“你想不想做皇帝。”
还躺在床上享受着优质美好睡眠的殷无暝茫然睁开眼,他看着蹲在自己窗台上的晏笙,抬手指了指自己。
“啊?”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你在问我?”
昨天还不欢而散,今天就来问他要不要做皇帝?
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想法?
“你在和我开玩笑吧?”他又调转方向指了指紫宸殿的方向,“我是个废太子。”
晏笙翻身坐在殷无暝床边,他想起褚九桉那张脸就恨地牙痒痒,“只要你想,我送你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