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明门这两天热闹的过分,拂月便和谢临远在青崴峰躲清闲,她实在不愿意去人多的地方凑热闹,至于谢临远,虽让他多出去和别人打打交道,无奈他只点头不动腿,拂月也只能随他去了。
终于到了三月十八,神祭大会,拂月早早起床出门,就看见谢临远散了头发,坐在池子旁边,给自己束发,长发如瀑,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乌黑发亮。
广明门弟子的发冠精巧也有些繁琐,只有这种重大场合才让他们戴。谢临远估计是第一次用,带了半天都弄不好,拂月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问:“要我帮你吗?”
谢临远没说话,只是将发冠递给拂月,仰着头任由她给自己戴上去。
“听说凡人会在男子二十岁的时候举行冠礼,由长辈为他加冠束发,你今年满打满算也有二十了吧,我这也算是给你加冠了。”
听见拂月这么说,谢临远突然后悔了。但拂月摁住他脑袋;“别乱动,你可是我唯一的弟子,咱们广明门的门面,自然要盛装打扮一番,好了,站起来给我瞧瞧。”
谢临远生的真的很好,剑眉斜飞入鬓,凤眼深邃似幽潭,靛青色弟子服,银白腰封,腰间挂着之前拂月赠给他的那枚青灵玉,身姿挺拔,看着就像自小好好修理过的小树苗一样。
拂月看着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刚捡回来的时候看着像煤堆里挖出来的,没想到还是块璞玉。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此时空流山点将台上已是人来人往,旁边竖立着各派的旌旗,无数弟子在高台石座上叽叽喳喳闲聊,只能靠衣服颜色区分,青色是广明门的、白色是穿云楼、蓝色是无极宫、红色是天心派,其余还有一些后起之秀,拂月久不出山,一时还真有些分辨不清,修仙界门派世家零零总总差不多有三百,以四大派为首,这神祭大会,也只有四大派才有资格承办。
远远地拂月就瞧见慕洗尘在人群中转来转去,和各路人马打招呼,偶有晏逢展蒙等人上前来问他些事,他也三言两语就交代清楚,看上去有条有理,实则只有拂月清楚,他忙的都快满地转圈圈了。
出于本能,拂月打算绕过人群,从后门进近月台,到二楼观礼。可惜点将台旁边的小弟子眼神太好了,见到拂月之后立马高呼:“广明门拂月仙尊到。穿云楼殷掌门到。”
前一句,点将台上的人还只是好奇往拂月这个方向看,后一句的时候,点将台四周立马安静了,原本还在闲聊乱跑的小弟子们顿时噤若寒蝉,低着头行礼。
拂月也心中一紧,回头正好看见一个高大的男子自远处走来,白衣上金线绣着穿云楼标志双片祥云纹,脊背如苍松般挺拔,面容线条刚毅,眉骨高耸,其上衡窝着三道浅淡的疤痕,眼神深邃,端着一个金镶玉匣子,左手尾指断了半截。一向张扬的殷自衡乖巧地跟在男子身后,能让他这么听话的,只有他亲爹殷鸿做得到。
拂月无处可避,只能随着慕洗尘迎上去,行了一礼:“见过殷掌门。”
殷鸿目光坚毅:“慕掌门,吉时将至,怎么到处都是乱哄哄的,误了吉时坏了规矩,谁担当得起?”
这既是拂月不喜欢殷鸿的原因,倒不是修为比她高多少,只是这人是个老古板,一言一行都要讲规矩,谁都不能破坏规矩,不然有的是长篇大论等着他说。
慕洗尘和殷鸿打交道多年,自然知道他的脾性,果断认错:“小辈第一次操办此等盛典,难免有不周之处,还望殷掌门多多指点。”
“指点不敢当,只是提醒两句而已。”殷鸿又将目光放在拂月身上:“拂月仙尊近来身体可好?”
“还好还好,不如您老身子康健。”
天地良心,拂月绝对没有揶揄他岁数大的意思,只是说话不过脑子而已。
殷鸿也不计较:“既然身体不好,那就好好休息吧,神祭大会不参加也罢,免得惹怒了天道,毁了我修真界前途。”
这话说得旁人一头雾水,拂月慕洗尘却心知肚明,慕洗尘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看了拂月一眼,她眼神飘忽,显然不将殷鸿的话放在心里。
殷鸿却好似不知道他说话很难听,自顾自走了。还是殷自衡凑上来,满含笑意,好声好气劝慰:“我爹就这个样子,你不必和他计较。”
拂月哼了一声:“我自然不计较,毕竟他训你比训我狠多了。”
这话是真的,这些年殷自衡追着拂月满世界跑,每次被拂月拒绝了,回去总得挨殷鸿一顿罚,罚他不思进取,罚他恬不知耻,罚他不守门规。
老子这里受了气,撒到儿子身上,拂月心情顿时畅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