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样的奇人应当自视甚高,不轻易出手,可彦月偏偏不是,他谁都帮,什么忙都帮,什么活都愿意做,导致这些年在民间名声极好,成为众人的夸赞对象。
自从他出名之后,有人挖掘出他的一个重要信息——凭栏镇的花灯节,有不少花灯,都是他设计制作的,而且每年都有新花样。于是,“彦月郎君制作的灯”几乎成为了凭栏镇花灯节的重要看点,凭栏镇各大商铺也是盯紧了他,巴不得和他谈合作。
每次花灯节之时,彦月都肯定在凭栏镇里,定时定点。如果要去找人,花灯节这个时机再合适不过。有几次文落诗想去找他见个面,结果要么被事情耽搁,要么路程太远懒得赶过去,全都放弃了。
文落诗和彦月是青梅竹马,几乎过命的交情,只不过近些年各有所志,基本没见过面。前些阵子在稀音城偶然见过一面,还因此得知他居然和长晓认识。长晓若是想借此找彦月,倒是合适。
不料,长晓直接坦荡道:“和他没关系。是我想带你去看灯。”
文落诗面色一僵。
许久,注意到文落诗眼神呆滞,神情错愕,长晓渐渐垂下眼眸:“你放心。我想带你去看灯,只是去看灯。”
除此之外,我不会做别的事情,也不会说别的话。
哪怕我想带你去一个最美的地方,去看一场最盛大的灯会。
哪怕我想做的,的确是一件最浪漫的事。
“好啊,”文落诗平复了情绪,笑得释然,“我想去很久了,正好这次有机会,去看看话本里写过无数次的花灯节。”
“嗯,”长晓看着她,眼底深邃如渊,“我带你去。”
他很少给出承诺,但这次,他径直说出了这句“我带你去”。
去观一场风月,却只字不提风月。
对于二人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
长晓走后不久,司夜就灰头土脸地回到院里。此时天色已晚,再过不久黑夜就要压下来。文落诗听到动静,去找她时,见她手里正握着一团废纸。她目不转睛地低头看着一片片手中碎屑,仔细蹂.躏着,眼神决绝而冰冷。
“司夜夜,你和这张纸有仇啊?”
司夜抬眼,眼眸中充满愤慨,嘴角紧绷着道:“对,有仇,有大仇。”
文落手把那手里的碎屑抢过来几片,定睛一看,瞬间睁大眼睛:“你怎么能把自己的稿撕了呢?”
司夜低头:“你管我啊。”
文落诗提前知道司夜气不顺,也没打算故意和她斗嘴,只是认真分辨着那几片碎屑,隐约看到了“浮萍”的字眼。她再次一惊:“这是你写的情书啊?”
司夜重重一点头。
这事确实出乎文落诗的意料。她猜到司夜生气,但她怎么也没想法,司夜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给朱明承写好的稿给撕了。
这倒是让文落诗乱了阵脚。她本来准备好一套安慰司夜的话,现在全都用不上了。
一阵沉默后,司夜忽然抬起头,眼中有股绝望的死寂:“文落诗,我想出城,你陪我吗?”
文落诗愣住:“现在?”
“对,就现在。”
“好,那就走。”
*
后来,文落诗陪司夜在水塘边坐了很久。
她们出城时,城门早就要关了,这个时间点,再怎么解释,也不会开门。
文落诗给长晓留了个信,然后带着司夜避开城门处的守卫,用了个复杂的迷幻术法,趁守卫一个个脑海中云里雾里的时候,悄悄开城门出了城。
这个方法风险极大,万一被发现,不论是什么原因,都会被抓起来审问。特别是最近距离大战只剩几十年,人人谨慎,日月城作为危险频出的地方,更是严防死守。文落诗这种做法,怎么看怎么像是暗探或者仙族的内应。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但她偏偏就做了。
她知道司夜有多难过,也知道此刻的她,多需要去亲眼看到那片水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