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星子般的黑眸情绪不断翻涌,文月立即向哨声处赶。
身后的薛笑人一身冷汗,许久才缓过神来。他一咬牙,蒙面跟着冲了出去。
不行,他必须防止事态更严重。
离开书房,只见不远处火光冲天,浓烟翻腾,无数飞鸟盘旋哀啼,粗壮的黑烟在蔚蓝的天空格外刺目。
正是冷血所为。
组织里的人本就不弱,经过文月这段时间的“锻炼”,更是今非昔比。再加上人多势众,饶是冷血都感到吃力。
敏锐地察觉到突围无望后,冷血果断地选择闹大动静,发出信号。
文月停下脚步,盯着空中翻腾的烟尘,眯起了眼睛。
这个失误本可以避免的。
天上的本体本一直盯着冷血的行踪,只是最近抓住了对方,监视也随之撤下。
是她大意了。
文月的情绪忽而平静下来,带着怒容的面孔倏然像湖面般吞噬了波澜,若有人在她跟前,便会发现那双如深渊般的黑眸此刻正缓缓褪去颜色,化为死寂般的白。
此刻,她与本体意识完全连接在了一起。
无人注意到,天上的白云如波浪般流动,牢牢锁住了正在打斗的剑客的上空。蔚蓝的背景下,祂缓缓蠕动了下身躯。
是祂大意了。
地上的影子不断拉长,扩充,扭曲着变形。
洁白蓬松的云缓缓往一处区域压聚,逐渐变得浓稠和深沉,翻涌着不断吞噬湛蓝如洗的苍穹。
苍白的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
她应盯紧他的。
祂应死死盯住他任何一个细小的动作,每一次瞳孔的轻移,每一次喉结的吞咽,每一次胸膛的起伏,视线不移分毫。
她该囚禁他的。
祂该分出水汽贴身黏住他的每一寸皮肤,感知每一处肌肉的微颤,严密不留间隙。
她当捆牢他的。
祂当渗透他的每一寸肌肤,深入每一处血管,掌握每一块骨骼,绝无遗漏。
她要藏好他。
死寂的眼睛缓慢眨了一下。
藏在一个没有任何人族可以发现,没有任何机会可以逃离的地方。
如黑渊般的天翻涌着,酝酿着可怕的能量。
祂不会再犯错。
周遭水汽不断攒动,睁开无数的“眼睛”,丝丝缕缕,像蛛网一般牢牢裹紧猎物。
寒风吹过脖颈,冷血没由来感到一股心悸,全身都寒毛颤栗起来,一个恍神差点被绳索抓住。
他强行压下不详的预感,打起精神应对来敌,竭尽全力拖延时间。
然而很多事情并不随人的意志而好转,他只觉周身越来越沉重,天似乎越来越低,沉重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似乎有无数未知的东西不断挤压着胸腔。
无数的视线窥探着,像刺般尖锐,裸露在外的皮肤隐隐感到刺痛,又像沼泽一样,仿佛周身黏腻着泥沼。
咚——咚——
什么声音?
咚——咚——
什么声音,为什么节奏这么快?
冷血惨白着脸,大口大口努力呼吸,慢半拍意识到,这是他心跳的声音。
他终是没了力气,被一举拿下。
冷血被绳索紧缚,额上冷汗涔涔,头发被打湿,一缕一缕凌乱地黏在脸上。他狼狈地跌坐在地,周身重量都压在身后的柱子上,只觉喘不上气,眼前发黑,连思绪也断断续续。
烧了有一段时间,应……应该……有人看到吧。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冷血瞳孔逐渐涣散。
守卫们见他状态不对,也登时白了脸。
对方若有三长两短,首领不会放过他们的!
“是绑的太紧了吗?!”
“怎么会?我专门练过的!”
“先松一下吧。”
“我来。”
“没用!怎么办?他似乎快不行了!”
“谁会医术?”
众人七嘴八舌,周围顿时变成乱哄哄一遭。
好吵……
冷血缓慢地移动瞳孔,估算着距离。他狠咬舌尖,勉强恢复一丝神智,聚起全身力气猛然向身旁的湖中跳去。
这湖是活水,只要找到……
纤细、白皙的手突然出现,那样娇小,那样柔弱,却如钢铁般牢牢钳住了脖颈。
“见过首领!”
守卫顿时跪了一地。
冷血被一只手提起,更加喘不过气来,死死抓着对方手腕像要掰开,脸色发青。
紧随其后的薛笑人见状,心脏差点跟着冷血停跳。
这个疯子因爱生恨了吗?
他顾不上其他,就要上前阻止……
察觉到对方的生命体征逐渐流逝,文月歪了歪头,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