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舜臣手指摩挲着酒杯,道:“这样啊。那您觉得,这邪物是如何练成的?”
“我曾经听说过,这一类邪物需要一个母体,母体炼成之后,以其血脉滋养,自然就成了。”陆吾道。
苏舜臣还想说什么,只见谢照松匆匆忙忙跑过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苏舜臣递了一杯茶过去,谢照松摆摆手,刚缓过气来,就道:“老大,张府外边出现了血蝶,张家全家遭了大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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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舜臣到张府的时候,张府的门大开着,横七竖八几具尸体,均死于血蝶之祸。
在家的一家五口和十二个奴仆,除了张茯苓之外,无一生还。
苏舜臣进去的时候,国师陆离晦也到了。他手上几处飞光,落在张茯苓身上,女孩眉间微微皱起,隐隐有醒来的趋势。
苏舜臣停住了陆离晦最后一招,让沈清河将女孩带到了外面马车上。
陆离晦不解,看向苏舜臣:“为何?”
“别让她醒来就看到这一地尸体。”苏舜臣轻声道。
“迟早要知道的。”陆离晦说着,在她额间点了一下:“半炷香之后她就会醒来,我就不跟着去了。”
“清河,看好她。”苏舜臣叮嘱道。
陆离晦是三大国师之一,灵鹿化人,施展法力时两只白色鹿角就会显露出来。他往前走了几步,白色鹿角显现,下半身尽数变回鹿身,行过的地方新叶飞舞,这是在洗去此处邪气。
他绕过屋子一圈,叮嘱道:“让人将尸体聚在城外烧了,烧过之后还要再用石灰铺一层,撒一次水,杜绝尸变的可能性。将今日的死者全部收集起来,黄昏之前必须全部烧完,不可过夜。”
苏舜臣应道:“知道了。陆大人能看出血蝶起源么?”
陆离晦的能力之一,就是寻踪问迹,可以通过妖物的妖气一直追踪他们的所在。
但此刻陆离晦摇摇头:“血蝶的妖气已经笼罩了长安城,要找到起源地并不轻易,可以确定的是,这妖气没有离开长安。”
“也就是说,是在长安城内制作的母种。”苏舜臣道。
陆离晦点头:“可以这么说。”
苏舜臣道:“多谢大人了。”
“分内之事,城外还有人等着我回去。若是解决不了,神鸢传信与我就好,不用担心夜半叨扰。”陆离晦说着,化回人形。
沈清河此时走了过来,道:“张小姐醒了。”
陆离晦并未说话,微微颔首,离开了。
苏舜臣便将事情交代给了一直在一边的谢照松:“你带人按照陆大人所说的处理一下尸体,除此之外,先从天机阁的账上划一笔钱给死者家属。明日朝会我会和圣上禀明。”
出去的路上,沈清河伏在苏舜臣耳边,道:“她说,是苏卿干的。”
“确定么?”苏舜臣闻言,眉头紧蹙,苏舜钦似乎从没这么杀过人。
“确定!”张茯苓猛地拉开车帘,面色苍白,唯有咳出来的血迹算得上鲜红。
“大人,请一定要为民女做主啊!斩杀奸邪!为民除害!”张茯苓说着,咳出几口血来。
“你当真看清了杀害你家人的是苏卿么?”苏舜臣确认到,他知道苏舜钦在长安的名号,苏卿,他连姓名都没有留给长安的女孩们,却让她们为他沉迷。
“华清楼琴师苏卿!我看得清清楚楚!那吃人的妖蝶听他的话,就是他!就是他!”张茯苓声泪俱下,越说越激动,一时间咳嗽不止。
谢照松看看苏舜臣,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只好赶紧安慰张茯苓:“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将奸恶绳之以法的。”
谢照松懂事,驾车带着张茯苓走远了。
陆吾好整以暇地看着长安这出好戏,以及苏舜臣在听到那名字便怅然若失的模样。
“贼人慌乱已漏了马脚,流言已不攻自破,使节自便。”苏舜臣这话是对陆吾说的,但此刻头也不抬,脚下生风。
“他也姓苏?”陆吾微微笑道。
苏舜臣停了脚步,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和你什么关系?”陆吾继续追问。
苏舜臣顿了片刻,道:“他是我弟弟。”
陆吾轻轻笑了:“如此恶劣的行径,还望奉律不要因着这层关系,放过了罪人。”
“凶手不是他。”苏舜臣却说。
这一句话出来,聚在这里的天机阁同僚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这位向来公道的奉律,是要保自己的亲人了。
“他不至于这么蠢,若是一开始就要让人看到,他不会躲躲藏藏这么久。若是想杀人,他不会留下活口。”苏舜臣接着补充道。
谢照松听到这话,一时间有些揶揄,苏舜臣哪怕是说自己信任弟弟的人品也好啊,这么一顿夸也不是骂也不是,这算什么。
我弟弟脑子好得很不至于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大抵,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