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楼掌事,榻月,复姓欧阳。”
各自报过名号,便落座了。
苏舜钦率先打趣道:“此前不知道你姓欧阳。”
“师父若有人问起,就说姓欧阳。这是师父的姓氏。”榻月道。
娄鹏飞却是一惊:“你师父可是天南一剑,欧阳振。”
“只知道师父隐居山中,不知道他全名,也没听他说过‘天南一剑’这样的话,我也不确定呢。”
“天南山?”
“天南山。”
娄鹏飞激动不已:“你竟是欧阳大侠的徒弟么?”
"说不上徒弟,师父只是将我养大,却未传授剑法,否则我也不至于连他‘天南一剑’这样的名头都没听过。"
苏舜钦悠悠道:“天南一剑,乃是当今四大剑客之一。另外三位分别是北盟的怀愚,东夏的许珩,还有太华的蓐收。修仙界有时不认蓐收,毕竟是古神家族一脉相传,先天为仙。我听说太华的那些半神氏族其实如今和我们已经没有太大区别了。扯远了,榻月学剑之天赋,想必是受到欧阳大侠的影响。”
榻月抿了口茶,低声:“你今日话格外多。”
“我话一直很多。”苏舜钦笑。
娄鹏飞两眼泪汪汪,站起来就要给榻月跪下。
榻月赶紧拉住了他:“这是做什么?”
娄鹏飞激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从天南山上下来的都是圣女啊!”
苏舜钦看多了话本子,听到这话努力憋笑,榻月那边还在不知所措,连忙摆手:“你搞错啦……”
娄鹏飞道:“虽然没在剑南见过你,但既然是欧阳的徒儿,就是我们西岭马帮的圣人,而今圣人愿意在长安与我们谈生意,是我等的荣幸。”
“嗯,你们还要吃圣人的霸王餐。”苏舜钦悠悠道。
娄鹏飞慌忙解释道:“并非如此,此乃我等的规矩。传说若是落地长安便出一大笔钱的话,今年的生意都不好做。”
“白帝给你们设了驿馆,为何不去驿馆里吃?”苏舜钦继续追问。
“每年来时,驿馆总是等我们进了才慌忙准备,往往要等到夜里,兄弟们舟车劳顿,自然只能在外面找个店将就一下。”
“我那两壶十年的霸王陈酿可不算将就。”苏舜钦笑。
“实在没想到这么贵。”
“好啦。”榻月打断了他们,“此后你们来长安,可以在我这里免费吃一顿,待入宫换了金银,出来再补上也不迟。”
“那你说的生意是?”娄鹏飞问。
“你们每年采的珠宝原石,我想购入,打成首饰之后分到长安各个店铺售卖。”榻月道。
“自然可以,只是这次没有准备,明年来时给您带上。”
“好。”榻月道。
“等等。”苏舜钦忽然想起什么,“可是你入宫换了金银,出来却也没有给原先的店家把钱补上,这是为什么?”
“实不相瞒,每次出了皇城就忘记了,只能记着下次回来给,但是下次回来又忘记在哪里了。”娄鹏飞不好意思道。
苏舜钦和榻月纷纷黑脸。
许久,苏舜钦用咳嗽缓解了尴尬:“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入宫,后面的事情交给我。”
娄鹏飞千恩万谢离开了这里,苏舜钦却只往楼上走,榻月跟在他身后,道:“你不去将钱补上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现在去问马帮欠了他钱没有,只要是个掌事都会说有,到时候你就得给全长安的铺子赔钱。你就算每家都给十两,人家也不会感激你。总而言之,都过去了,日后能不能在长安城立足,其实都是你一句话的事。”
“我没那本事。”
“很快就有了。”苏舜钦雀跃着往前,蹦蹦跳跳的。
榻月跟在他身后,到五楼的窗前,正是日落时分,长安难得的霞光满天,离山越近的天空越是色泽浓郁,像是金粉堆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