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他说。
榻月应声,提了那柄木剑站在他对面。
两人手中剑都是木剑,不至于伤了彼此。
苏舜钦先动,剑锋平举,由下而上,从榻月肩口角度切入。
这一招看似普通,其实藏了手变化,若榻月迎锋便进,他下一瞬就能翻腕斜劈。
榻月看穿他的伎俩,退了半步,脚尖一滑,剑身横过来,做了个挂剑动作,借力将苏舜钦的剑带开。
动作间雨水自树叶滴下,溅起细落的声音。
两人你来我往八个回合,没有胜负,每每苏舜钦进攻,都被榻月巧妙划开,一招一式都是极致的对抗。
但雨后地滑,一次榻月跃起时足尖踏在青苔上,滑了一寸。
苏舜钦见状立马扔了剑,揽过榻月的腰身将人扶住。
榻月将剑转手,自下而上,直指苏舜钦的咽喉。
侥幸算是赢了。
“天赋异禀。”苏舜钦笑着,扶住了她。
榻月垂眸:“说笑了。”
苏舜钦取了她的剑,随手一扔,拉着她往庙后的偏房走。
正堂是石塑的神像,两人在侧边的厢房里。
进了厢房,苏舜钦不知从哪取出一壶茶,热水一冲,香气便氤氲而起。榻月虽然不懂茶,但光是闻到这香味就知道此茶不俗。
苏舜钦连沏茶的的手都是极好看的,从指尖到手腕都算得上骨节分明,稍稍动一下手背上的经脉便看的一清二楚。
那极好看的手将那壶热水提起,动作利落。
“尝尝,这是我两年前自己炒制的茶叶。”苏舜钦将茶杯送至她面前。
榻月照着之前学的礼仪拿起茶杯,细致到手怎么拿,拿起来第一口如何品,总而言之,事事小心。
苏舜钦看着她咽下,急问:“如何?”
“嗯,上品。”
“你喜欢就好。”苏舜钦笑。
“长安城附近没有茶山,最近的茶山也在扬州。你是京城中人,哪来的机会去茶山啊。”榻月微微偏头看着他。
苏舜钦笑起来,瞳光流转:“我幼时长在淮州,淮州有茶山,时时帮着,自然会的。”
榻月敏锐地察觉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没有这么简单,她问到:“后来呢?为什么来长安了呢?”
“后来淮州闹了灾荒,我家破人亡,恰好被一个路过的半神收养了。你知道半神的,对么?”苏舜问道。
榻月点头:“我听说是生在人间的神,守护一方风调雨顺、四季平安,不受妖物侵扰。”
“我跟着他来到长安,成为了北辰的一员。”苏舜说。
榻月沉默了。
苏舜钦继续道:“你要加入我们么?”
榻月歪歪头:“你们?”
“是的。”苏舜钦道,“一个为了拯救这个国家而存在的组织。”
“大夏怎么了么?”榻月不解。
“不周山下的凶神,已有苏醒的迹象。东夏的半神之事,尽数交由天机阁掌管,而修行之道却在民间断绝。若那一日妖物重临,东夏将无人可挡,只是一块任人分食的肥肉。我们想要改变这一切。可天机阁紧握权柄,将未来堵死。若不先除去他们,我们的理想连落脚之地都没有。所以我们的目的首先是出去天机阁。”
榻月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华清楼即将开业,那里缺一个掌事。说是掌事,除了金银流入,还有情报进出,这些都会经过你的手。”苏舜钦道,“组织内部不会让我接手这个的,我需要你的帮助。”
榻月点头:“好。”
苏舜钦有些诧异:“你就这么答应了?”
榻月歪歪头看向他:“你亲自来和我说,我还有拒绝的道理不成?”
苏舜钦看着她,他知道自己的容貌好看,一眼就能分辨出这个女孩是喜欢他还是另有所图。他就是这样,聪明绝俗,喜欢把一切玩弄在股掌之间。
他曾以为榻月喜欢他,这是他唯一一次有些犹豫的,他不确定,榻月像是从来没有和人接触过一般,不论他说什么都是点头。
像是山里的精灵。
不过以她学剑的速度来看,这还是个危险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