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过来的人,就只有霍眠山的父亲,霍焕文。
其他的人来,他担心压不住霍眠山。
他觉得霍眠山还是三年前的那个因为孤立无援的无助的少年,他还能控制得住。
他来,也是因为收不到霍眠山的回复,觉得翅膀硬了,有必要亲自来敲打一番,并敲定过继孙儿的事。
霍眠山看着眼前假模假样的男人,心里暗笑,真真可笑,还以为他是三年前的小子呢,还为着没有影子的孙子来逼迫自己,自己就一定会答应?
“你来做什么?”
“这就是你的教养?见着你爹,这样没礼貌?”
“教养?”霍眠山觉得好笑极了,“我要是没有教养,我的工作就不会被人抢走。”要不是还记得他是自己的父亲,现在早被他踹飞了去。
霍焕文被气得脸都白了,“别的我也不想多说。我就问你,你为什么不回我们的信?”
“什么信?”霍眠山装傻,他倒要看看这个人要说什么,有没有脸说出来。
可是他低估了对方的厚脸皮。
“到现在还想骗我没收到信?”霍焕文怒目而视,才一见面的父子就如仇敌一样对峙,也是有些可悲,“我也懒得理你是不是真的没收到。只是我现在来到这里了。那件事我亲自跟你讲。”
霍眠山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你讲我就听吗?”
“你!”霍焕文再次被堵得哑口无言,“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你娶的这个女人,我就不认是我家的儿媳妇。”
“不用你认。因为我正想正式脱离你霍家。”好处没得到一点,倒是源源不断从他身上搜刮好处。若是他不摆脱霍家,以后再拿自己的孩子与妻子当做燃料呢?
“你这里的知青办在哪里?大队部在哪里?我要找他们评评理,你这样忤逆我,有什么好?”霍焕文暴跳如雷,似乎比三年前暴躁了许多。难道是被他的宝贝大儿子的不孕不育气坏了?
霍眠山这么想着,心里多了些欢喜。他们不高兴了,他就高兴。
“你神通广大,不知道知青办在哪里,不知道大队部在哪里?”哎呀,糟糕,现在的那些年纪大的,好像觉得过继是很正常的事啊。大队长他们,可能会劝自己答应。
他想了想,决定先下手为强,去跟大队长哭诉一番,争取大队长他们的支持,让他们厌恶他。
说罢了,霍眠山当真撇下了霍焕文,跑到相距几块大田之外的大队长身边,哽咽地说了这事。
“叔,他抢了我的工作给我大哥还不满足,现在还想等我以后生了孩子,就把孩子抢走给我大哥。”
“是过继吧?”果然大队长了然,“他,不能生孩子?”不然谁会愿意过继别家的孩子,哪怕是亲兄弟的孩子,也是怕养不熟。
霍眠山看见有人来,就飞快地扬起头,像是把泪水憋回去一样,声音僵硬地说道:“是。我自己的孩子还没抱到手,他们就剥夺了我们的缘分。还说以后永远不能认孩子。”
这?确实有些不近人情。
有好事者在一边羡慕了,“管他们说什么?等孩子长大了,我们去认,他们还能拗得过孩子?别不舍得啊。孩子跟着你们在这村子里讨生活,可太苦了。要是去了城里,以后前程什么都是定了的。”
霍眠山想到什么前程,他就恨。原本那都是属于他的。他的孩子不用屈居仇人之下。不然以后孩子每吃一口饭,他们都要念叨着让孩子记着过继的恩情,不然就是跟着他在乡里没有出息。
社员们的想法,他不能扭转,但是他的想法确实不容改变。“我的孩子我养。不想让孩子过寄人篱下的日子。”他看向大队长,“叔,而且我瞧着他们的意思,还想是拿我的孩子去做引子。以后引来了他的亲子,恐怕想送孩子回来给我,又害怕被人讲究,会一直别扭地留下孩子,到最后拿孩子出气。”
见大队长脸色有变,霍眠山继续道:“那样的日子,与跟在父母身边开心无忧的日子相比,哪个更好,我们都知道。”
大队长瞧着霍眠山也是有本事的,以后或者有大出息,他的孩子自然不会吃苦,就说:“你放心,这个事你随自己心意来。对得住天地良心就好。”
这是变相支持自己了吧?霍眠山心里高兴了,之后又少一人来劝自己,真好。
霍焕山远远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对着一个老农民撒娇哭诉,老农民还一脸慈爱地安抚他,又时不时地看向自己。这让他觉得,对方肯定不是简单的老农民。
果然他问了人,得知他嘴里说的老农民,就是生产队的大队长。
那个逆子竟然攀附了大队长?
可是,就算有大队长做靠山,还能阻止自己劝说小儿子以后过继孩子给大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