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康被掉去扫厕所并没有引发什么剧烈反响。
他虽然经常在被询问的时候叹气,露出愁眉不展的神情引人来问,又总是不发一言。
但其余人的同情心很快就消解了,没有人是傻子,面对张平康对此事默不作声的态度,大家心中都有所猜测。
肯定是偷厂子里的糖拿去倒买倒卖了!
要知道,糖厂的礼盒现在可是抢手货,从前黑市两倍价格就能买到,现在要供销社三倍价格人家才肯卖了。
好在糖厂放出风声,说国庆的时候还会有一批新的上市,黑市的价格才没有继续打着滚的往上翻。
又是一天周五,王水桃排在窗口前,今天写在外头黑板上的肉菜是炖鸭。
一个个打满的饭盒从王水桃眼前路过,除了鸭子,食堂还在炖鸭里放了很多胡萝卜。
王水桃皱皱鼻子,鸭子和胡萝卜她都吃,放在一起怎么闻起来这么腥气的。
不过她是要带回去犒劳来帮她助阵的家人们的,有肉就行。
除此之外,还让江满运跟国营饭店的郑大厨定了一只烧鸡和一份红烧肉。
待会儿,她俩一起回王家庄。
江满运也很想念自家大囡囡和小囡囡了。
王水桃摸到了头发,隔着孟颂英和李姐说话。
“姐,你待会儿有空没?”
李元红抬起眼,下面两个硕大的眼袋,为了国庆上架礼盒的事,她忙得昏天黑地的。
也不说话,就双目无神地看着桃子。
王水桃嘿嘿一笑,把马尾拨到身前,又转身回去接着排队了。
打菜的人手脚利落,这么会儿功夫,前面已经空出一米多了,她忙快走几步,紧紧跟在前面人的后头。
“桃子。”
王水桃转头,是孟颂英在叫自己。
“怎么了?”
她问道。
见孟颂英肃着脸不说话,王水桃拿手甩了甩马尾提醒他回神。
最近他总是欲言又止的,不知道在干嘛。
看见手上的长发,王水桃又烦起来,问道:“哎,你说,我剪短头发好不好。”
“好。”
没有一丝犹豫,孟颂英回答到。
王水桃却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一边跟着队伍往前挪动,一边抱怨:
“啊?你都不想一下就说好啊,一点可参考性都没有的咯。”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孟颂英乖巧地在脑海中构思起桃子短发的模样,脸渐渐红了。
王水桃没听见他声儿,一扭头……
又扭回来了。
脸红会传染。
她本来想让李姐帮忙剪一下头发,轻装回家,现在看来只能让奶,算了算了,还是让嫂子来给她剪头发吧。
胡思乱想,心绪飘飞间总算把身后那双扑闪着睫毛看过来的桃花眼丢出了脑外。
唉,孟颂英就是爱撒娇,真是的。
爱撒娇的孟颂英面无表情矗立在她身后,不在车间教授工人们如何操作机器时,他总是拒人千里之外的。
即使在一桌吃饭几年,和孙明还有李元红熟络起来也是在王水桃来糖厂之后。
其余人看他不仅是领导还是大师傅,更不敢靠近他。
即使在孟老夫妇在世的时候,也总说他做人冷清,快二十年了一个好朋友都没交到。
他们有许多知心好友,是很不能理解儿子的,只是尊重他的性格,从不强迫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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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伴而行的路都好走些,王水桃和江满运都是提着一大兜子饭盒回的家。
江家门口,江满仓已经等着了。
前儿王家几口人回来的时候就通知他礼拜五晚上去他姐家吃饭,满运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