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元拼命挣扎着,但迎接他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褚翊不知道去了哪里,自那“太阳”席卷过来时他俩就散了。
他只能拼命游着,企图能找到一丝光亮所在,但身处漆黑的水里,他就像是只迷失了方向的船,巨大的无助感几乎要先海水一步将他湮灭。
很快,他身体就脱了力,随即五感也在慢慢消散,意识开始模糊。
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下沉。
朦胧中,他听到了一些声音。
“你们何不怪他们,何不怪他们!村长你便是如此替我主持公道的么!”
“灯火通明除夕夜,无人与我共团圆!”
“哈哈哈哈,时间啊时间,终究是藏得了龌龊,却剖不白清明。”
“时间啊时间,总是盼不来好消息,时间让人疯狂,时间没有尽头!没有尽头!”
恍惚间,奚元只感觉自己沉到了底部,他的屁股接触到了一块木板,而他的手似是摸到了一张纸。
紧接着大脑一片空白。
“……奚元。”
“奚元。”
“奚元!”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奚元有些怔愣。
这是……
与此同时,万千思绪瞬间回笼,奚元只感觉脑袋要炸了。
“嘶!”他捂着脑袋叫出了声,同时他的视线开始清明,看到了自己的脚以及脚前的石阶。
石阶?这不是……
“清醒了吗?”旁边有人问了声。
奚元茫然地扭头望去:“褚翊?”
他又看了看四周。
刚刚他不是还在水里吗?怎么现在就站在红房子门口了?而且自己还背着枪,这不是他不久前离开红房子五号时的造型吗?
“我们这是……回来了?”奚元不太确定地看向褚翊。
褚翊点点头:“嗯,回来了,想必是那黑洞的缘故。”
奚元缓了缓神,完全清醒过来:“那个时间尽头?这样想来那位褚翊执意带我们过去原来不是想搞死我们,而是想让我们重头再来,我们刚刚是不是错怪他了?”
褚翊抿了抿嘴:“……”
奚元凑近些,挑了挑眉:“怎么,想到刚才是怎么对自己的,后悔了吧。”
褚翊一脸冷色,并没有悔过之意。
他只是看着前方诡谲的丛林,吐出一句:“他为什么要让我再去找他?”
奚元一愣,想起了“太阳”笼罩之前黑影用手指着褚翊时的情景,顿时收回脸上的戏谑:“是啊,听着就好像是他知道你还会再去一次那里一样。”
再去一次那怎么也走不出去的林子,这听着可不是什么好事。
褚翊紧皱的眉头里潜藏着千头万绪,他摇了摇头,道:“多想无益,还是先赶路吧。”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牵起奚元往林子里走。
却是碰到了奚元手中的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褚翊低眉问。
奚元:“嗯?什么?”
褚翊指向他的左手:“这个。”
奚元这才低头看去,便见自己左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了封信。
“咦?这是什么?”他愣了下,而后才想到刚才在水底的时候,自己好像是碰到过什么东西,难不成就是手上这个?
“哦,这好像是我在一个水底捡到的。”
“水底?”褚翊困惑,“什么水底?”
奚元:“就是被黑洞吞噬之后,我就感觉自己沉进了水里,喘不上来气,你没有吗?”
褚翊定定看着他,而后摇了摇头。
奚元睁大了眼睛:“你没有?”
褚翊:“我被吞进去之后直接就站在了这儿,并没有沉到过什么水底。”
奚元:“那就奇怪了,那水底下我还听到了一些话,一个女人说的。”
褚翊:“什么话?”
奚元就把在水底听到的那些话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给褚翊:“总之就是一些埋怨的话,听着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想了想,他看向手上的信封:“那女人说时间让人疯狂,时间没有尽头,不就是当下这空间的真实写照吗?那位褚翊在引导我找到这些关于邪祟的线索。”
褚翊并未多言,他拿了信封拆开。
里面的信纸并没有被水浸透,反倒是很干爽,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
【吾妻阿玲:
去信多年,未见回音,吾心戚戚,家中一切是否安好,娘身体是否康健?实在挂念。尤其思汝心切,夜夜梦中见,幸今年春节得假,快马加鞭除夕应能归家,今已归心似箭,梦呓乡语,盼与汝早团圆。】
信上的文字文邹邹的,不像是现在这个年代的产物,从内容上看,这应该是一封思家情书。
一边是软侬软语的情话,一边是怨气冲天的控诉,这两个天差地别的东西,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一片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