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莲出去后,沈青玉看了看匣子里玉佩,伸手拨弄开,又揭开一层锦纱,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物。
是一串狼牙吊坠。银饰上雕刻着古老复杂的纹路,其下镶嵌着一颗锋利完整的狼牙,用棕色麻绳串起。
这是土匪头子赠与她的。沈青玉抚摸着手中的狼牙,出神想着,那时这人将吊坠扔给自己时,说是作护身之用。
土匪头子言这吊坠曾救过他一命,是有灵之物。如今看沈青玉命格弱,佩戴这吊坠可防身。
沈青玉对此不屑,她不信神佛,认为这是无稽之谈。可午夜梦回,她忍不住想,会不会是自己拿了那人吊坠,让他替自己挡了灾。
不然为何自己仅在衢山待了三月,整个山寨就被朝廷剿灭,无一幸存,独剩她一人苟活。
那时,她在荒郊野岭醒来,脑中一片空白。只依稀记得自己答应阿娘,要去京城找一人,找到后嫁给他。
在去京城的途中,她搭乘的车队让山匪洗劫一空,沈青玉也让山匪给拐了回去。
山中的土匪头子剑眉星目,生得俊俏。沈青玉一时看愣住,忘了自己眼下的处境。土匪头子勾唇一笑,伸手将她扛回帐中。
沈青玉回过神,登时面色惨白,挣扎着便要逃脱。土匪头子力气大,双臂犹如铁块将她死死摁在肩上。
她被人狠狠砸在铺着虎裘的榻上,眼见土匪头子要欺身上来,沈青玉吓得说不出话,只能紧紧闭着双眼。
沈青玉等了许久,土匪头子没有动静。她睁着朦胧的泪眼,只看见土匪头子离开的身影。
虽不知这人为何好心放过了自己,沈青玉还是暂且松了口气。
土匪头子不放人,外间又时刻有人看守着,她没办法离开,只得胆战心惊地住下。
山中日子平淡,山匪隔几日便会出去抢劫,劫来一堆金银与粮面,那几日,山中尤为热闹。
沈青玉在山里结识了几位阿婶,经她们的口,得知山匪劫富不劫贫。那日她搭乘的,是一位恶迹昭著的富商的车队。
她渐渐适应下来。
沈青玉还记得自己是要去找夫君的,山匪所住之处毗邻京城。她闲时拿着定亲的玉佩,问遍了所有山匪,无人认识这块玉佩。
土匪头子是她问的最后一人。土匪头子打量她手中的玉佩,听罢,神情诡异,挑眉道:“这玉佩是你夫君赠予你的?”
“夫君”二字格外重音。沈青玉不明所以,道:“大当家,你可识得他?”她只敢在心里喊人土匪头子,嘴上还是跟着山寨里的人一齐喊人“大当家”。
土匪头子笑得莫名,却是摇头:“也许吧。”
他笑起来可真好看啊。沈青玉红了脸颊,认真解释道:“这玉佩是阿娘给我的,说这是我与夫君的定亲信物。大当家若认识,定要告诉我。我会报答您的。”
土匪头子嗤笑一声,在沈青玉涨红脸想逃跑时,将人扯回来。
“跑什么。”土匪头子胳膊圈着她,说话间热气扑在耳侧。说罢,这人还极其恶劣地揪了揪她的耳朵,道:“日后莫要唤我大当家,我叫阿九。”
沈青玉僵着身子,听见这人承诺带她去找夫君。
可她没等到那一日。朝廷派人剿匪,山匪窝让其一锅端了,土匪头子也死了。
被追至断崖边,万箭穿心。沈青玉捂着嘴躲在角落,眼睛睁得极大,看见土匪头子看向自己,嘴唇微动。
“莫哭。”
沈青玉逃出衢山,仅拿着吊坠与玉佩,一人来了心心念念的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