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头无能为力的困兽,焦虑愤恨地在原地徘徊,窗外的雨如同一道又一道扎在她身上的针,疼得她血往身体里渗,却无法哀痛呼声。
为什么自己要提出那么不靠谱的想法,为什么不直接帮她?
这样的念头在她脑海里反复徘徊,张献喻恨不得立刻夺门而出,愤恨在她心里发酵,成为一把不断敲击她良心的铁锤。
她越是愤怒,对自己就越是痛恨。
不行,必须得现在冲出去!
“轰隆——”
手指刚碰上门把手的时候,一道惊雷伴随闪电而来,这个房间亮得一览无余,在外界和内心喧嚣的间隙中,一道细小的声音如同猫咪的爪子,轻轻掠过她的心底。
“献喻……献喻……”
她本能认为自己听错了。
“你睡了吗?”
张献喻立刻将门拉开。
黑暗的环境中,顾青引的身影像梦一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怎么出现在这里?”她拼命抑制住声音里的颤抖,“是我做梦吗?”
“什么嘛!”顾青引笑,“你生活作息什么时候那么健康了?”
“我没有想到你愿意来。”张献喻声音颤抖。
“我也没有想到你愿意收留我。”
在顾青引决定离婚的时候,早就做好了自己无路可退的准备。
没钱、没工作、没住处,她唯一的好友宋谈还得跟父母挤在一起,自己也不好意思赖在对方家里。
就在她茫然无措,只有一腔孤勇苦苦支撑的时候,是张献喻主动开口——
“姐姐,如果你没地方可以去的话,我家的门随时为你敞开。”
这成为她今晚毅然离家的底气。
因为这句话,让顾青引哪怕在现在最糟糕的时候,也依然感激上天的垂怜。
看到期待已久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张献喻很不好受。
她浑身湿透了,单薄的衣裙贴在身上,一双眼睛水光盈盈,整个人看起来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狗。
把顾青引拉进来,找出自己的衣服给她换上。
中间几次张献喻都难受得说不出话,她望着顾青引,仿佛犯错的小孩在等待受罚。
你怎么了?”顾青引还是没忍住问。
“感觉对不起你。”
“你是早就知道你哥出轨的事情吗?”
“啊……”她一愣,没料到对方提这个,“我不是指这个事情。我想说的是那一百万的计划。我太不靠谱了,完全没站在你的角度替你考虑。”
“你哥应该会支付我五十万。”
“啊……”张献喻惊讶,“你是怎么做到的?”
“山人自有妙计。”顾青引冲她卖起关子,“今天我实在太累了,只想洗完澡后好好睡觉。虽然很感谢你收留我,但眼下有个很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
“什么问题?”
顾青云怀疑她在装傻,“我睡哪?”
“家里有一个侧卧。”张献喻说,“不过很小,平常用来作为储藏间用的,不是很脏,应该可以容纳得下一张床。”
听到对方说有间侧卧,顾青引的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跟张献喻睡在一起对她来说是个巨大的挑战。
辗转难侧,心跳加快,所有无法抑制的反应让她看起来完全不像自己。
现在多出间房,至少可以避免很多尴尬。
但她为什么用“应该可以容纳得下一张床”这个说法。
顾青引提出自己的问题。
张献喻也如实给出解释:“哦,因为侧卧的房间现在没有床。”
顾青引:“……
她在玩自己是吗?
所以今晚还得跟她一起睡。
不知道为什么,光是这个念头的萌发,就足以让顾青引的心跳加快。
今晚跟张家明的对峙还没有此刻跟顾青引站在一起面对面来得艰难。
她提前感受到了紧张,以及无法控制的心跳。
人没有办法欺骗自己的身体本能。
顾青引清楚张献喻正在观察自己,窥探自己的反应。
她的目光带着一种小心翼翼又狡黠的打量,像丛林里的猎人正在伺机而动,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不,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张献喻不可能对即将成为自己哥哥前妻的女人感兴趣。
可饶是如此,顾青引还是感到一阵可耻的口干舌燥。
她只是渴了,只是需要喝水而已。
顾青引非常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