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见杜若兰原来有打手,瞬间就萎了,没了先前嚣张的气焰,赔笑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刚刚对姑娘多有得罪,姑娘别放在心上,我这就把我丫头带走,不在姑娘面前碍眼。”说完重新抓住女孩儿的手,就往外拖。
那女孩儿满脸恐惧,她还在挣扎,不想就这么跟着父亲离开,可她身体娇小,哪里挣脱得了呢。她只能祈求地看了杜若兰一眼,希望她能帮帮自己。
杜若兰闭了闭眼,不去看女孩儿充满恐惧和祈求的眼神。那男人说得对,他是她爹,自己管不着。
就在两人即将跨过布庄门槛时,杜若兰出声道:“慢着。”
中年男人不明所以地回头看着她。
杜若兰抿着唇走到他跟前,清冷道:“你打算把她卖多少钱?”
中年男人说:“二十,”他想了想,急忙改了口,“不,五十两。”
一旁的金牙三听后“诶”了一声,对男人道:“你这不狮子大开口吗,你女儿这条件,顶天了三十两,我说兄弟,你可别乱喊价,”
杜若兰伸手,蓉儿见状,从钱袋子里拿出一锭银子递进她手心。
她扭头把银子放到中年男人眼前,说:“三十两,拿钱走人。”
中年男人没有犹豫,拿了钱飞也似的跑了。
这时年轻女孩儿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对杜若兰磕了几个响头,“谢县主,县主大恩大德,白霜无以为报。”
杜若兰眼眸微眯,她踱步走到女孩儿面前,弯身问道:“你叫白霜?”
白霜点头,抬起泪痕斑驳的脸,回她道:“是的县主,我叫白霜。”
杜若兰再看了她一眼,收起眼底的怀疑,伸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柔声笑道:“以后就在兰和布庄好好做事,你爹若是再来找你麻烦,你便与我说,定让他再不敢来。”
白霜笑着点头:“多谢县主。”
杜若兰说:“你也别顾着谢我,这三十两银子,可是要从你以后的工钱里扣的,以后就安心留在布庄干活吧。”
其余的十一个女子一听,这兰和布庄的主人,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守安县主,不免都有些惊喜,拿眼偷偷打量杜若兰。
杜若兰与她们再交代吩咐了一些话,最后选了一个稍微年长一点的妇人出来,领着其余人做事,便带着蓉儿离开了。
临走时,杜若兰把她选出来的这个妇人单独叫了出来。
妇人名叫朱娘,一看便有些阅历在身,得知杜若兰是县主后,她也不过分谄媚,举止从容得当,恭敬有礼。
让杜若兰一眼便瞧中了她。
朱娘知道,单喊她出来,杜若兰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于是问道:“娘子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杜若兰吩咐蓉儿拿出一袋碎银交给了朱娘,朱娘不敢收,可杜若兰抓了她的手,将银子送到她手心里握着,对她缓声道:“朱娘,以后这布庄,还要你帮我多看着点儿,这银子便是你的报酬,你就安心收下吧。”
“谢,谢县主。”
杜若兰在来之前,便已经从金牙三那里摸清楚了这些巧娘子的家世底细。她远在城东,不能总待在布庄,早就想好了要找个人替她看着,这十二个人里,朱娘子最适合不过,而且她家中有个儿子,是快要娶妻的年龄,正是缺银子的时候,自己何不做了这个好人,先拿了银子来解她的燃眉之急,得了杜若兰这份情,她以后做起事来,定会尽心尽力。
朱娘子果真很感动,“县主果真是人美心善,大家说得没错,我定竭尽所能,替县主看好布庄。”
杜若兰笑着点点头,说:“她们有些人呢,年轻尚轻,免不了要偷懒耍滑,若是没有大过,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是犯了大错,你只管告知我,我会处理。”
“好,听娘子的。”
杜若兰继续道:“尤其是白霜,她是这里头年纪最小的,你没事呢,多留意留意她,她一旦有什么动静,立马要让我知道。”
朱娘这下是有些懵了,不过她全当杜若兰这是不放心白霜的手艺,于是点头应下。
待走出布庄,蓉儿问杜若兰:“娘子,你让朱娘盯着白霜,可是这白霜,有什么问题?”
杜若兰说:“我曾与金牙三打过招呼,在找人的时候,别透露我是这布庄的主人,可是白霜上来就喊我县主,定是事先就知晓我的身份,我与她此前从未见过面,她怎会知我是县主?”
见蓉儿仍是疑惑,杜若兰继续道:“这十二个巧娘子里,其余十一人,皆是京城人士,身世家底一查便知,只有她,上个月与她父亲从逾北逃荒来到京城,刚好是我要开布庄的时候,她就来了,且身世不明,实在是很难不引人起疑……不管她有没有问题,多留个心眼儿总是好的。”
这么一说,这白霜确实有可疑,蓉儿顿时有些着急,对杜若兰道:“那娘子怎么不赶紧把她打发走呢,还留她在布庄,万一她做出个置娘子于不利的事儿来,可怎么办?”主仆俩经历了在清池宫接二连三的遭人陷害,蓉儿实在是胆寒,这种感觉就像走在悬崖峭壁上,稍有不慎,便会堕入万丈深渊。
杜若兰被她这幅紧张的模样逗笑了,蓉儿一看她还有心情笑,顿时是又气又急,差点哭出来,“娘子,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笑,你知不知道,那日你被皇上下旨关去典狱司问斩,我吓得差点没晕过去……”提起这事,蓉儿就声音发颤,隐隐不安。
杜若兰安慰她:“放心吧,既然已经有所察觉,便不会让她轻易得逞,之所以留着,自然是要透过她,去看清楚幕后之人的真面目。”说完,她回头看了眼院子角落低头忙活的白霜,目露深意,她转身道:“走吧,回宴春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