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恒说处理也是真处理,乱刀斩乱麻,几天过去,沸沸扬扬的杨将军贪污受贿一案就已经落下帷幕,只剩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在茶余饭后商讨几句。
那些被称为证据的文书和金银完全是子虚乌有,字迹和账目一个也对不上,但是杨普的确也有一些不能明说的来源,圣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惩大诫,罚了两月俸禄就当这事过去了。
郑恒下了朝,约着杨普去府上坐坐,说要开坛好酒尝尝。
杨普心中也有些烦闷,当即应了下来,说回去换身衣服再来。
蔺誉今早一大早就去百草居,陈郎中说忙不过来,让他赶紧滚去帮忙,不然收他这个徒弟是一点用也没有。
蔺誉被说的愧疚心起来了,和郑青云交代了一声就去了。
杨普带着杨婉清上门时,郑青云正在房间里看书。
杨婉清被郑泽兰带着去找吴元香去了,说是要教她习字。
杨普先是拉着郑恒大吐苦水,说的话包括但不限于骂那些人瞎了眼,骂他们是猪崽子,骂到最后居然还掉了两滴泪,看的郑恒是一愣一愣的。
好不容易心情平复下来,郑青云有事来找郑恒了,等郑恒回去,就见杨普两眼放光的盯着郑青云看。
他对郑恒说:“老郑,你看你小儿子,可真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啊。”
郑恒淡定的受着他的夸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孩子们的事你得让孩子们去解决,况且都还小呢,你着什么急?你就这一个女儿,不想把她多留在身边几年?”
杨普看着一旁正给吴元香画像的杨婉清,叹了口气,颇有一副掏心掏肺的样子,语重心长的说:“老郑,不是我咒自己,我吧,总觉得这心里不踏实,想着给我闺女找个好去处,你我这么多年交情了,也都知根知底,要是能成,我都愿意把我的棺材本……”
郑恒夹起一口菜塞到他嘴里,骂道:“嘴上没个把门的,这么多年都是这样,有这么说自己的吗?听我的,你找个时间就退下来,回来转个文官,安安生生的和弟妹过日子就行。”
杨普叹了口气,他嚼了嚼,咽下去嘴里的菜,饮尽杯中的酒:“我和你不一样,我这辈子就适合在战场上,你要我去把屁股放在板凳上去舞文弄墨我那是一点也干不了,你说你当年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还有那谁……哎,好了好了,不说这了,喝酒喝酒。”
他见郑恒脸色也不太好,及时止住了话,转移了话题。
郑恒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好汉不提当年,当年再怎么着,也都过去了。”
杨普看着郑恒,只见他眼中满是化不开的忧愁。
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龟儿子哦。他想。跟着闺女看多了诗词,居然还觉得老郑有点忧郁。
两人都没注意到,郑青云正靠在外面的墙上,一字不落的听完了他们的对话。
最后,他悄然离去。
——
李府。
“啪!”
李望飞被他爹狠狠甩了一巴掌,他身形不稳往一旁一趔趄,扶着桌子才好不容易站稳,左边的脸迅速充血红肿起来。
李端怒不可遏:“你个混账小子,谁让你去杨府耀武扬威的?谁让你找人去堵郑青云的?你没十足十的把握你就不要去干这事!你老子这好不容易被交代干一件事还没干成,被你这狗娘养的玩意儿给毁手里了!”
李端的胸膛上下起伏很大,看起来像是被气的不轻。
李望飞捂着脸忿忿不平:“爹,这事也不能全怪我啊,要不是他们贪生怕死,这事不早就成了吗?”
李望飞说着说着自己还委屈起来:“况且我又没干别的什么,爹你知道的,我就是太喜欢杨婉清了,要是她早点同意嫁给我,还有这事吗?”
李端恨铁不成钢:“糊涂!愚蠢!你喜欢她有什么办法不能娶,非得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搞事情!”
不过到底是自己唯一的骨肉,打了一巴掌也算是消气了,他看着自家儿子那泫然欲泣的可怜样,心里也是软了下来:“算了,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幸好郑恒那个老匹夫没查到最后,不然你爹我就要搭进去了。”
他看着李望飞红肿的脸,后知后觉的凑上去:“好了好了,是爹气上头了,好儿子,疼不疼啊?”
李望飞摇摇头:“爹打的对,这事是我欠考虑,爹你不用担心,我去抹点药就好。”
李端正要说话,下人敲门进来,一脸高兴:“大人,好消息!三姨娘有孕了!已经两个月了!”
李端大喜过望:“真的?诶呀,这可太好了,你去告诉柳儿,我马上去看她。”
他转过头,看到自己的大儿子,咳了一声,说道:“飞儿,你先回房去吧。”
李望飞点点头,转身离去。
李端还在喜气洋洋的说着三姨娘这胎怀的不容易,这么多年终于又有了一个孩子,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李望飞用手遮住自己的脸,一脸阴霾,眼神阴毒的盯着三姨娘的院落。
贴身侍从走上前来,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少爷,夫人派人说找您说说话。”
李望飞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不去。”
说罢,径直朝着屋里走去,良久,他出声喊道:“阿三,进来。”
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
“少爷,杨大人今日带着小姐去了郑府。”他说道。
只见李望飞点点头,继而又说道:“我记得郑晏章当年,差点就参加不了殿试了是吗?”
他的眼神充满了阴狠,叫阿三看着都有些心惊。
阿三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后来在太子殿下的帮助下算是还了清白,郑大公子后来不是也得了状元嘛,这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李望飞突然问道:“你说要是他弟弟再被人说是作弊得的小三元,会怎样?”
阿三心下一跳,他跪在地上:“少爷,您不会是想去学政司告发吧?”
李望飞嗤笑一声:“太蠢,小三元的称号岂是几封匿名信件就能撼动的?”
“那您是要?”
李望飞用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写了几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