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催促道:“再犹豫就来不及了,副局长轻则陷入永久昏迷,重则没命。”
“如果你们二位没有更好的医治方案,那就听她的先试一试,副局长要是有什么意外,算在我头上,”连子宁替他们拍板,接着她又看向温淳说道,“罗副局长在来这之前让我详细调查了温宏裕和你,她一直在尽最大努力证明你们的清白。”
温淳目光坦然:“我知道,所以最不想让罗副局长死的人是我。”
见罗延林的助理都这样说了,两位医生也不再有顾虑,从药箱中取出一剂药给罗延林打上,而后几个人一起围在罗延林身边观察她的情况。
“有效果了吗?”连子宁声音中满是焦急。
话音刚落,罗延林的身体突然绷紧,胸腔不自然地向上挺起,然后人突然泄了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周医生有些手足无措:“这……这是怎么了,阻断剂没起作用吗?副局长已经测不到心跳了。”
一直以冷静形象示人的连子宁声音也有些慌乱,她质问温淳:“你不是说阻断剂有用吗,怎么人会没了心跳。”
不太对劲啊,温淳在一片慌乱中努力保持冷静,她凑到罗延林身边,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把拉开罗副局长的上衣,一道从胸口处延伸出来的长长的伤疤出现在眼前。
“她的心脏也是义体,你怎么不早说?”温淳抬头对上连子宁的目光。
连子宁眉头微皱,解释道:“是罗副局长不让声张,如果被别人知道她的心脏是人造的,恐怕会引起下面人的不安。”
这温淳倒是可以理解,在这个世界,义体还是新鲜事物,使用义体的危险和义体可能引发的道德争议还是未知,罗延林位高权重,她的身体状况关系到整个特情局的运作,保密是最好的选择。
根据罗延林现在的状态判断,她的义体心脏已经故障了,整个身体在迅速停摆,如果不重新让心脏工作,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温淳思考了几秒钟,然后冲向被周医生随手放在地上的药箱,准确又快速地从中取出一把手术刀,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娴熟地在罗延林胸口上划了个刀口。
其余三人被她这大胆的操作惊得一身冷汗,下意识想上前阻止她,但又害怕误伤到罗延林。
“你疯了吗?快停下来!”连子宁在她耳边喊道。
年轻的周医生则紧张地自言自语:“完了完了完了,我要被驱逐出安全区了。”
温淳一脸冷静继续着自己的操作,对外面的声音充耳不闻。她扒开刀口,鲜红的血肉之下,一颗金属的心脏露了出来。
金属心脏有几十根不同粗细的导线与人体相连,心脏的右下角是一个电子泵,而正中间有一个花生粒大小的电池,电池看上去是可拆卸的。
为了不浪费时间,温淳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重启方法——扣电池。她找了把镊子,小心翼翼地将电池取下来,她将电池放在眼前仔细检查一番,确认电池没有出现损坏后,又将其安回心脏上。
在电池归位的一瞬间,金属死物就像突然有了生命,电子泵重新运转,导线也与人体重连,电信号的刺激让心脏周围的肌肉微微颤动。
庄医生这时注意到了罗延林身上的检测仪,提醒道:“副局长的呼吸和心跳在恢复。”
见罗延林的状态好转,温淳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她边从地上起来边给他们解释:“刚才副局长的义体心脏因为神经系统过载骤停了,我必须手动将它重启。”
一直以冷静干练形象示人的连子宁此时竟有些咬牙切齿:“你没学过医,怎么敢给罗副局长开刀的。”
之前罗延林曾安排连子宁彻底调查过温淳,因此她知道温淳只是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学生,并且主修的是通讯工程,与义体技术和医学都八竿子打不着,按理说不应该懂这些,但是她看出了罗延林的心脏是义体,又当机立断开刀恢复了罗延林的心跳,好像对这种事应对自如的样子。
温淳没有理会连子宁的质问,而是看向庄医生,告诉她:“她的义体问题已经控制住了,万幸心脏没有损坏,只要维持住生命体征,拆卸掉出故障的机械腿就行。”
庄医生眼神请示了下连子宁,连子宁强压住怒火,对庄医生说道:“按她说的做。”
庄医生给医疗中心打了语音,没过多久,抬着担架的急救人员就到了。
与他们一起赶过来的还有魏哲森,他看到此时罗延林不省人事的样子,直接愣在了原地,脸上满是震惊与担忧。
温淳瞥见他这幅样子,一时不知这里面有几分真几分假。
两名医生指挥急救人员将罗延林抬上担架,然后匆匆离开,连子宁跟在后面,正要出去时忽然转过身对温淳说:“我会让人时刻监视你的,如果副局长出了任何事,你就死定了。”
魏哲森这才注意到站在角落中满身是血的温淳,心中闪过是她给副局长开了刀的猜测,但又觉得似乎不太合理。
他没花心思多想,跟上连子宁出了门,随手将厚重的金属门关上。
原本乱哄哄的审讯室又剩下温淳一人,她沾满血的手半举在胸前,心里很是无语,怎么忙活了一天自己的罪孽好像又深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