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不是沈时漾第一次坐直升机。
他三年前拍过一部戏,演的是外科医生,也有直升机救援的镜头。
他是做什么都不憷的性格,首飞也适应良好。
但这次,却有点儿晕机了。
陆绍给人的第一印象,总是冷硬古板的,这样顽石一样,坚不可摧的男人,嘴唇竟然是柔软的。
沈时漾吻上去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高空之上,环绕轰鸣,鼓点一样的心跳把沈时漾烘烤成微醺的状态,他遵循本能地冲动,又囿于本能地迷惘。
只是闭上眼睛,兴冲冲地贴上去,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得益于沈熠的严防死守,沈时漾的恋爱经验是0,亲密戏拍得也不多,荧幕初吻还是借位拍摄,轻描淡写。
这回,完全不一样。没有演技指导,对手也不按剧本出牌。
沈时漾一股脑陷在那份温柔触感里,浑不知自己已经被牢牢锁控住了,环在他腰间的手摩挲着上移,轻轻扣在了后颈上。
陆绍的手并不柔软,掌心的枪茧粗糙磨人,只是虚虚笼在后颈,就有一种强硬掌控的感觉。
他的拇指摩挲着,滑向沈时漾的耳根,厚重的降噪耳机把耳朵压着,细腻的脖颈和耳垂,柔软又肉感地挤在一块儿。
这份触感,引得人想要把手指探/进去摸上一摸。
沈时漾觉得痒,偏了下头却逃不掉,他不止心脏狂跳,腺体也陡然间察觉到那份温暖的,带有潮气的包覆,后颈窜起热流,突突地抖动起来。
于是有些晕了,喉间轻哼出声,犹豫着要不要应下唇间那湿润的叩门。
就是这时候,气流猛地颠簸,机身摇晃,朝一侧偏下。
“啊!”
沈时漾吓得睁眼,慌促地搂上去。
陆绍淡定得很,搂着人的腰往自己身边带,同时关上舱门,单手控杆,直升机顺应风向,平稳前行。
沈时漾惊魂未定,盯着窗外看了好一阵,直到飞机破开云层,眼前跃然净朗,深邃夜空之下,是熠熠闪烁的B市城区。
沈时漾安下心来,才意识到自己还揽着陆绍的脖子。
扭头看去,陆绍难得是一副笑模样,在嘈杂又无声的高空上,他神色无比柔和,嘴角带笑,嘴唇还亮晶晶的。
明明没说话,但沈时漾就是感觉到,这人在说:没关系。
没关系个头啊,丢死人了。
沈时漾这会儿后知后觉,才觉着丢脸了,慌里慌张把自己从人家怀里择出来,躲到另一边去,顿了一会儿,又把羽绒服的帽子狠狠戴上。
陆绍盯着那个沉默的后脑勺看了一阵,无奈一笑。
烟花大会结束了好一阵,救援直升机终于悠悠返航。
陆绍后来开车把沈时漾送回他家,全程两人没再说一句话。
沈时漾甚至没让陆绍进院门,飞速下车,解锁了大门就要跑。
陆绍跟上去,抓住他的胳膊。
“还晕不晕?能找准门吗?”
沈时漾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上面,帽子一遮,脸全部藏在了蓬松的毛领里。
他闷声点头,进门,关门,一气呵成。
陆绍被关在门外,半晌,莫名笑了一下。
他静静等了片刻,听到院里传来智能门锁的声音:门锁已关。
初雪恰好是圣诞这天落下的,夜深了些,雪也更大了。
沈时漾家深深窄窄的巷子里,没有人声,邻居家院落里高大的树上,挂着节日彩灯。
斑斓的灯影投落在薄雪铺满的路面上,陆绍的影子落在地上,沈时漾留下的脚印,刚刚好踩在他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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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绍又等了一阵,等到沈时漾家的灯光熄灭,他才驱车回家。
但其实沈时漾没有睡,凌晨三点,他还精神百倍,翻来覆去,只能去骚扰姜薇。
工作的原因,姜薇24小时手机不静音,睡眠也浅,已经习惯了自家艺人半夜发疯,但今天收到消息,姜薇还是心惊肉跳,祈祷半天才敢解锁手机。
沈时漾只是发来一个晕了的表情包。
姜薇抓心挠肝,看了眼时间,心里头闪过好几种可怕的猜测,每一种都足以让她的职业生涯完蛋。
她清了清嗓子,发了条语音:你方便接电话吗?
沈时漾没一秒就把电话打来了,姜薇接了电话就问:“你在哪儿呢?”
“家啊,还能在哪儿。”
姜薇松了口气,接着就听对面说:“我跟他亲了。”
姜薇鲤鱼打挺一样,从床上蹦了起来。
沉默,凌晨三点寂静无声,电话通着,却久久没人说话。
过了好一阵,姜薇干笑两声:“还好是在天上,天上没有狗仔。”
沈时漾:“你心态真好。”
姜薇瘫倒在床上,“心态不好能带你吗,半年就干ICU去了。”
沈时漾切了一声,罕见地没有还嘴。
姜薇:“所以你别跟我说,你就只是亲了人家一口,就激动到大半夜睡不着觉,来折磨我。”
沈时漾沉默,听筒里只传来丝质床品被蹂躏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