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今日说书一共四场,沈愿的两场打赏加起来,近一千五百两。
王三虎和方早上说的是第一章故事,老客新客都有。
他们的打赏比不过沈愿,但也因故事说的不错,王三虎那场有三十两的打赏,方早上那场有二十五两的打赏。
王三虎这一整天都是懵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这样的人,一日就能赚十五两多。
按着他之前的赚钱速度,十五两银子,需要他每日都有活干,且不吃不喝不用,连着两年半才能赚这么多。
庆云县的铁匠只有三姓,王、赵、钱。
不止是铁匠,手艺人都是固定的几个姓氏,数百年来,也只有木匠徐大山是个例外。
其他想学手艺只能入赘,子嗣随母姓,手艺还保留在本家手中,绝不会外传泄露。
更无学徒之说,全是有血缘关系,一脉相传。
直到此刻,王三虎亲自经历一遭说书打赏,才切身体会的明白,沈愿给了他一条多好的路。
是改头换面,逆天改命,他的子孙后代,将彻底的改换命运的通天路。
方早上很羡慕王三虎,不过他也很满意高兴了。
没有哪个家仆,是能一下子赚这么多银钱的。
他们出门在外,也需要交际往来,各方打点。
手里银钱多,也能更好的办事。
纪平安是在方早上说书的时候来的。
沈愿对他说了宋子隽晚上也要去的事情,纪平安有些担心,“这能行吗?他若是直接以此威胁你怎么办?”
沈愿摇头道:“不会,若是旁的倒是会以威胁为主。但他们所求的是我脑子里的东西,说白了就是我这个人,若非我心甘情愿帮着做事,他们怕是要整日担心我会不会蓄意报复,得不偿失。”
纪平安一想也是,不然以谢家的权势地位,想要什么人弄不到手。
但是否心甘情愿,就不一定了。
也难怪前面宋子隽拐弯抹角的冒坏水,是打着救人于水火,感恩戴德的主意呢。
纪平安摸一把沈愿的头,“年轻脑子就是好使,那五叔公的打赏,你也弄清楚其中缘由,有何想法?”
沈愿道:“没什么想法,就当普通的打赏收下。”
纪平安思忖片刻后,和沈愿摊开了讲:“我不是劝你什么,只是谢家是世家之首,权势甚至高过皇权。如今五叔公有意招揽你,这是一个一步登天的好机会。”
谢家地位如何,武国上到老者下到稚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沈愿明白纪平安的意思,他也有自己的思量,“我不去。”
纪平安想到昨晚回去,他爹叮嘱他的那些话,无一不是要他想尽办法拖住沈愿,把沈愿留在茶楼。
他不怕沈愿离开,他怕沈愿真的会因他留下。
“小愿,你做的任何决定,必须是以你自我本心为主。千万不要因为我,或是其他,而放弃你最开始的选择。”
纪平安道:“我成为你的大哥,是想有兄弟的情谊,愿你能越来越好。而不是以此情谊,将你困锁在纪家小小的茶楼内。”
沈愿感受到关心在意,笑着搂住他的肩膀,“哥你对我真好哈哈哈哈哈,我就是感觉谢家太大了,我无权无势,又只会故事说书。其他什么谋略计策,一窍不通。去了不自由,每天都提醒吊胆,觉都睡不好。”
知道缘由的纪平安也放心了,沈愿的担心不无道理,现在看来确实是积攒自身的势力、实力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然去哪都会任由拿捏挫扁。
“好,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纪平安提醒他道:“有什么需要的地方,直接和我说,别自己一个人扛。”
沈愿笑着点头,“知道啦哥。”
二人聊完,沈愿又写了一些后面的故事。
等到下工时间,沈愿把春天婶子额外做的肉汤给王三虎,让他先带回去给沈东他们吃。
“三虎哥,你回去和东东他们说,今日茶楼有事商议,我会晚点回去。让他们不要担心,吃食不必给我留,叫他们全吃了,别等我直接睡觉。”
王三虎一手拎一个小包裹,一个是他自己的,另一个大些的是沈愿的,他憨笑点头,“好嘞!”
马和羊沈愿准备办完事,自己套个板车,把羊拉回去。
板车正好茶楼有个破旧的,一直堆在放杂物的草棚子里。
纪兴旺知道他们有事,对沈愿道:“等你回来前,保准给你套好了。”
沈愿谢过纪兴旺,同一旁无聊等着的纪平安出茶楼。
刚出去就碰上谢家的马车。
宋子隽从车上缓缓而下,语气熟稔,“阿愿,我没来晚吧?”
沈愿对宋子隽突然改变的称呼没什么反应,倒是纪平安挑眉,这是幽阳那边对亲近熟悉之人的叫法。
“宋谋士何时与我弟弟这么熟悉了?”
宋子隽眉峰微动,嘴角带笑,“我与阿愿那是一见如故,阿愿哥哥今日也一同去帮阿愿办事?”
听闻“阿愿哥哥”后,纪平安僵硬的神色放松自在不少,对宋子隽的敌意也没那么大了。
“你要去的事情,小愿和我说过了。此行需要隐匿一下行踪,宋谋士最好是与我们步行前去。”
宋子隽应下让车夫在此等候。
五名小吏被纪平安以宴请为由,聚在一处小饭馆内。
纪家在庆云县地位高,五人家中背景比不上纪家,因此纪平安的邀约他们不得不来。
纪平安先一步去饭馆与那五人见面,沈愿带着宋子隽在说好的小巷埋伏。
来的路上,宋子隽在想,不管沈愿要他做什么,他今天都会做。
甚至他还期待沈愿要他做的事情越出格、越难办越好。这样的话,才能让沈愿欠下人情。
习惯于谋算,将事情掌控于掌心的他,推演猜测许多沈愿要做什么事。
万万没想到,是拉着他打架。
宋子隽看着手里被沈愿塞的麻袋,还有蒙脸的布巾,以及一根结实的木棍。
他还是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