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人哪里肯听,又看见一旁淮安侯府马车,故意提高了嗓音,瞥了一眼霍陵,骄傲地抬起头上了自家马车。
听到动静的霍溪当即就冲出马车要跟梁家那对母女拼命。
霍陵拦住了冲动的妹妹,“这事交给我吧,你不必管了。”
霍溪重重地点头,“哥,你一定要给玉姐姐做主啊!”
霍陵抬头朝车厢里望了一眼,她坐在车厢的一角,似乎是因为疼痛,整个人蜷缩着,光线不太好,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能看见她把头偏了过去,那一瞬间,霍陵觉得她格外地惹人怜。
回到侯府,宋琢玉的后背起了一大片的燎泡,霍溪只要看一眼眼泪就止不住,心里又狠狠地咒骂了梁家那对母女一遍。
次日梁家的赔罪礼送了过来,公主府和崔家也遣人送了东西过来,大约是对她的安抚。
霍溪看见这些东西就来气,不由分说要打要砸,宋琢玉出言拦住了她。
笑了笑道:“不过是受了点伤就得了这么多好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身体是最金贵的,哪里是这些俗物可以比的。”
宋琢玉沉默了片刻才道:“霍妹妹你可能不知道,你嘴里的这些俗物对于穷人来说是可以救命的,我娘当初就是为了省一点药钱,就小病变大病,最后去世了。”
霍溪愣住了,好半天才垂头道:“对不起玉姐姐,我……”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
宋琢玉拉着她的手低声道:“没关系,我只是为我抱不平,而我也只是想告诉你,不必如此了,我的伤过几天就好了,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怪我,毕竟是你的身子,若留了疤可怎么好。”
霍溪擦了擦眼泪,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咱们府上有上好的祛疤膏,保准不会留下一丁点痕迹。”
……
几日之后,光禄寺任职的梁少卿,也就是梁安安的父亲,因为渎职被罚了俸禄,甚至被今上当众斥责了教女不严,可谓是丢尽了老脸,梁安安原先有一门婚事,也因此被彻底黄了,被皇上当众斥责品行不端的女子,但凡有点脸面的人都不会娶这样的媳妇。
紧接着京中又隐约有传言,说是这位梁大人的夫人据说还惦记这如今的淮安侯,处处与人家妻女为难,怎么能说不是情根深种呢。
梁大人的脸都丢尽了,每日散值片刻都不肯停留,匆匆离去,绝不给同僚嘲笑他的任何机会。
回到家中对自己的夫人是左看不顺眼右看不顺眼,他咬牙切齿质问自己的夫人:“你老实说,这么多年你还惦记着他?”
梁夫人颤颤巍巍摇头:“老爷你要相信我啊,这二十多年来,妾身心里只有你和这个家,何曾惦记过别人。”
梁大人长袖一甩将桌子上的杯盏悉数扫落在地,冷笑道:“好一个只有我和这个家,既然如此你三番两次与人过不去又是为了什么?”
梁夫人咬着唇,说不清楚,她其实就是有些不甘心。
她自认为自己一点不比吴秋棠差,可偏偏最后是吴秋棠嫁到了淮安侯府。
虽说如今的侯府早已今时不同往日,算是个破落门户,可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丈夫熬了多年资历也不过官居五品,再无升迁的可能性。
如今年纪大了,一脸的沟壑,那皮肤像是粗糙的树皮一般,摸着都叫人恶心,晚上与他同塌而眠都要背过身去才能睡着,就这样的男人,还三番四次想要纳美妾美婢。
而那位淮安侯还是那般俊美,上个月意外见过他一次,他甚至比之年轻更添几分气度,这样谪仙般的人物,居然还十几年如一日守着那母老虎,不曾有过别的女人。
叫她如何能不嫉妒。
接连几日,梁府始终鸡飞狗跳,家宅不宁。
便是女儿粱安安从中说合,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夫妻算是彻底离了心。
而引起这一切祸端的当事人霍瑱还是日日悠闲,于三五好友在茶楼酒肆,于丝竹管线之乐中闲谈。
坐在霍瑱对面的好友也听说了最近的消息,于是笑道:“霍老弟真是魅力不减当年,这么久了人家还对你念念不忘。”
另一个道:“何止呢,霍兄现在也是个翩翩美男,自咱们进了这茶楼,楼上唱曲的女娘足足偷看了你十几次,怕是心悦与你。”
“另一个道,果真如此,郎有情妾有意,何不趁机纳了人家?”
霍瑱急忙摆手:“不妥不妥,家中已有贤妻。”
说完另一回;个哈哈大笑:“你别劝他,谁不知他家中有个母老虎。”
说完几人皆大笑起来。
整件事的余韵足足有几个月那么长,自不必说了。
宋琢玉在后院修养了半个月,基本上好得差不多。
她是闲不住的性子,总觉得人就像工具一般,长期不活动就会僵化,于是她又恢复了从前的习惯,去厨房忙碌。
因为最近前来提亲的人很多,导致她有些心神不宁,一个没注意就切刀了手,她放下刀将手洗干净,熟练地含在嘴里发呆,完全没注意到窗外有个人正看着她。
霍陵问了葛娘子几句话,本来要离开,鬼使神差地凑到小厨房半开的窗户看了过去,恰好看见她受了伤,忍不住问:“她经常受伤吗?”
葛娘子点头,“厨房里就免不了要跟这些刀啊油的打交道,姑娘之前被油烫过一次,便不肯来学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性子大变,又勤勉又有天分,平时受点小伤都不大在意,因此进步非常快。”
霍陵缓缓点点头,丢下一句“不要高速她我来过”就转身离开了。
留下一脸困惑的葛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