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感不多时就超过人体的极限,倒是没受太多苦头。
但是,白染鸢还是疑惑。
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一具身体而已,就算是没了,襄也会把她找回来,安在另一具身体里。
还是……所谓的“结果”和她有关。
“至高的【河】,我们向你献上你迷失的子嗣”
章娴褕吟唱着祭词。
白染鸢忍不住笑出声,如水石相撞,格格不入,却相辅相成。
不管白染鸢的笑声,章娴褕想继续下去。
那具身躯里绽出洁白的羽翼,身躯像是一瞬间变成一座僵硬的茧房,落下些许碎屑,被“维”吞入。
时间在这个时候仿佛没有了意义,她张开一对五彩斑斓的白翼,昂首。
粉色的瞳被血色覆盖。
巨大的眼凝视着章娴褕,所有想说的话,都因为声带的打结戛然而止。
“我的鸟儿,你何时才能学会游泳”她的声线很怪,像是本该是一个温柔的女声,现在却被扭曲,每一个音都重新搭配,最后的结果就是一场再是糟糕不过的交响乐。
混乱,纷杂,惹得人头皮发麻。
尖锐的鸟喙剖开自己雪白柔软的腹,或许是因为没有物质载体的缘由,因而不受物理法则掌控。
没有血流下,只有一颗荧光环绕的蛋从高空落下。
落在章娴褕面前。
章娴褕睁圆眼,事实上,她已然失去了闭眼的权利。
只能看着蛋壳被里面的身影啄破,只能看着粉眸小鸟从里面爬出来。
只能看着那只巨大的红眼鸟亲昵地抚着粉眸小鸟的头。
身形缩小,鸟身变化成一张章娴褕见过不知多少次的脸。
“你好!我是——源”源温柔说着,用着和襄如出一辙的脸。
白染鸢。
白、染、源。
在一张白纸上染上“源”的颜色。
这才是这个名字最初的含义。
可就算是知道了,章娴褕也不能怎么样,身体仿佛被禁止,只能呆愣在原地。
所有的手段在源的面前,都没有意义。
源手指轻点三下,粉眸小鸟像是得到什么指令,一节成年女人手指大小的鸟喙张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一口将源吞下。
毫不留情,即便她是在源的腹中诞生。
章娴褕瞳孔骤缩,不为其它,在被彻底入腹前,源变成了一条白色的鱼。
鱼与鸟。
什么是【鱼】,什么是【鸟】。
章娴褕在这一瞬间想清楚了源追寻一生的问题。
“鱼与鸟……原来如此”章娴褕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周围的一瞬间恢复原样,像是一场时间倒流,身体甚至恢复到吐血之前。
莫比乌斯环上的枪孔清晰可见,一张碎裂的透明卡牌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
只不过,那个名为“白染鸢”的身影消失不见。
“很久以前,源提出了一个猜想——她说,这个世界上有一条河,它无边无际,若是我们能够掌控它,我们就不必再被来自崩坏的恐惧所统治”襄rua着被送回来的粉眸小鸟,说着一个小鸟根本不会听到的故事。
“可是,姐姐,崩坏本身从来不是过错,错的是人,这不是人类第一次试图离开摇篮,但是人类真的有勇气离开摇篮吗?”襄神神叨叨,“连崩坏都承受不住的人类,真的能够咽下好奇心带来的苦果吗?”
“【河】是真实存在的,但是,你不一定是对的”襄拿出那张【眼】,和里面的灵魂独眼对独眼。
【眼】的眼珠转了转,眼尾上扬。
很明显,源像个独断的君王,拒绝同根臣子的谏言。
襄合上眼,就和先前的每一次一样,无论是对峙还是结果。
“没有更好的解法了不是吗?”小鸟睁开一只血眸,“不打破囚笼,我们根本没法前进”
“在这个过程中,牺牲必不可少”
“那你知道现在牺牲了多少人吗?原本一百亿的人都挤在这颗星球上,每天都在因为资源问题不断争闹,现在,安静得吓人”襄深吸一口气,怒吼。
“城市几乎消失,就缩在亚细亚洲东部一角,比崩坏更可怕的湮灭压倒性统治世界”襄掐着小鸟,柔软的毛下肌肉被掐得紧绷,“姐姐,我不会让她在前进下去了”
“不,你不能这样”血眸这时才出现慌乱之色,死死地盯着她,像看一个罪犯、看一个生死仇人,唯独不是妹妹。
“姐姐,你都说了,是‘你不能’,而不是‘你做不到’”襄咯咯笑,睁开的眼睛里是世界的忧郁。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重点是不可思议。
襄微微抬起自己左边的刘海,皲裂遍布这被掩藏的一角。
玫红色的眼睛格外明亮。
她摘下了自己的一只眼,用相对柔软的玫红替换掉血红。
“你该是鸢,自由的鸢”襄呢喃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