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叔?”
度朵不可置信地看着齐河的身影,他难道不应该在外围岸滩上吗?为什么此刻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他能冲进副本,难道副本不应该早就关闭了吗?
齐河挡在度朵身前,左手掐诀,右手持一柄黑古剑,剑身刻满暗红色咒文,此刻正疯狂燃烧,如熔岩般赤红。
“退后!”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下一秒,天地倒悬!
“九幽引──逆乾坤!”
齐河剑锋指天,脚下海床骤然龟裂,无数古老符文从地脉深处翻涌而出,如锁链般缠绕向溟戾与惠详。
被传送回外围岸滩的六门无极门,抬头看到一道血光将海上的大雾撕裂开,南溟天空星光如瀑垂落,却在触及地面的瞬间化作金色烈焰。
归墟遗址的地脉轰鸣,整座副本开始崩塌重组,仿佛时光倒流。
溟戾此刻的骨爪被符文锁链死死缠住,巨大的躯体内发出刺耳尖啸,却无法挣脱,那些符文正是齐家的古时的禁术──上古龙文,专克阴煞之物,但代价却是耗尽自身最后一滴血。
“齐家……竟还留着这种禁术?”惠详眼睛充血,手中利刃寸寸崩断。
“齐叔?”度朵的苗刀差点脱手,她看见他左眼瞳孔变成了琉璃色,这是强行突破齐家血脉封印的痕迹。
齐河的动作比话语更快,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那些血珠突然在空中凝成无数细小的锁链。
度朵的蛇瞳看到地脉变化,齐河竟用齐家秘术短暂篡改了副本规则。
溟戾的骨爪在符文操纵下突然调转方向刺向惠详,只见惠详五通的眼睛被骨爪撕裂开一个血窟窿。
“你疯了?”惠详的独眼第一次露出恐惧,“用齐家禁术你会...”
“魂飞魄散?”齐河咧嘴笑了,牙齿间全是血,“我父亲没教过我怎么当个好儿子...”,他将度朵护在身后,“但十月教过我怎么当个像样的叔叔!”
“不过你也撑不了多久……”惠详转而狞笑着,突然撕开胸前衣襟,胸口处那里嵌着一枚漆黑鬼玉,正是他自己五通本体的核心。
“咔嚓!”
鬼玉碎裂,滔天黑雾爆发,竟暂时冲开了符文锁链,惠详趁机化作一道残影,利刃直取齐河心口——
“齐叔!!”度朵的苗刀脱手飞出,却慢了一步……
噗嗤!
利刃贯穿齐河的胸膛,鲜血喷溅在度朵脸上,温热腥甜。
可齐河却依旧在笑。
他染血的手突然抓住惠详的腕骨,力道大得惊人:“你忘了……逆转阵的最后一式……”
“什么?!”惠详瞳孔骤缩。
齐河嘴角溢出鲜血,一字一顿:
“——九幽同归。”
轰——!
以齐河为中心,海底翻涌的所有金色符文同时炸裂,周围掀起巨大的波动,就连度朵也被掀飞出去。
下一刻就见溟戾发出凄厉哀嚎,半边身躯被硬生生扯入地隙,惠详的右臂瞬间碳化,鬼玉彻底粉碎,整座副本开始坍缩,生门即将关闭。
“不...不!”苗刀当啷落地,度朵被冲击掀开,而看到海床上瘫倒的齐河,连滚带爬地冲向他,温热的血很快浸透她的作战服,她徒劳地用手去堵那个碗口大的血洞,却发现自己的五指完全被血淹没。
“堵住……堵住……”她哆嗦着去摸腰间,却抓出一把被血泡烂的绷带,而自己却身负蛊毒之力,注定她无法为别人疗伤,注定她一直都要拿着刀往前杀。
齐河冰凉的手突然握住她手腕,他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声音却异常清醒:“别费劲了...小朵...齐家的‘九幽引’注定要付代价的...”
“你闭嘴!你不会死的!”度朵的怒吼带着哭腔,“为什么要进来?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每次都是你们自作主张...”
她的拳头砸在他肩上,却不敢用力,“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齐河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黑血从嘴角溢出。
他颤抖的手抚上度朵的脸,在染血的颊边擦出一道苍白的痕迹:“没关系的,比不上...看着十月走的那天疼...”
她的手指颤抖着按住他胸前的血洞,温热的鲜血却从指缝间汩汩涌出,怎么按都止不住。
“齐叔!齐叔!你撑住...我带你出去...我带你...”她的声音支离破碎,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齐河脸上。
齐河右手染血的指尖轻轻抚上她的脸颊,他的声音轻得像是叹息:“傻丫头...别白费力气了...”
“为什么?!”度朵突然崩溃地嘶吼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明明知道这是陷阱!你知道总部的计划对不对?你知道你会死对不对?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还要来?”她的质问里带着滔天的愤怒和更深切的痛苦,眼泪混着血水滚落。
齐河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却仍固执地凝视着她,他忽然轻笑了一声:“不疼的,在齐家的日子...比这痛一万倍...”他的手指无力地滑过度朵的眉骨,“但现在...我反而觉得...轻松了...”
度朵浑身发抖,死死抓着他的衣襟:“我不许你死...你还没解释清楚...你答应过度姨要保护我的...你...”
度朵抓住他下滑的手,发现他无名指上有道陈年疤痕──那是被度姨的蛊虫咬过的痕迹,齐河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温柔。
他涣散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好的幻影:“小朵...我试过...网上说的那个‘狐狸之窗’...”他的呼吸越来越弱,字句破碎得几乎听不清,“他们说...那样能看到...死去的爱人...可我...一直没看到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