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薛霁月的允许,刘澈温和地笑了笑,娓娓开讲,“有个老太婆天天愁眉苦脸、长叹短吁,恰巧有一路过的禅师问她原因。
老太婆说:‘我有两个女儿,老大嫁给了一个卖伞的,二女儿嫁给一个卖面条的!天晴时,我担心卖伞的女儿没生意;下雨时,又担心卖面条的女儿无法晒面条。’
禅师说:‘老婆婆,你何不换个想法?天晴时,就想二女儿家的面条有太阳可晒;下雨时,就想到大女儿家的雨伞能卖出去。这样,你就能天天快乐。’
故事很简单,但这个‘以心转境’,通过改变心灵的态度来改变生活,却是真理。譬如你现在,行驶在原有轨迹的生活,突然因为梦境而增加了一段美好,不是意外之喜吗?”
行之有效的方法混同着被关切的温暖,让薛霁月展颜一笑,“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而且如果你坚信美梦一定会成真,心情还会更好!来,分享一下美好,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梦里爱上了一个郎中,他……”薛霁月沿着梦里的痕迹刚想说出那个在心底似已呼唤过千万次的名字,突然她意识到那个“明”和刘澈的“小明”是如此贴近、相像,或者就是一样。
按捺住疑惑和羞涩的交融,薛霁月接着说道:“他有一双亮若星辰的眼睛,眸子像水晶一样清澈、透亮、见底!”
“嗯,这你之前说过,那双眼睛给你安全感,给你一种命运的牵引。”
“不一样,之前是破碎的、零星的画面,而且朦朦胧胧,仿佛是暗夜中唯一的光亮,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这次则是生动立体的人,他医术了得,同时也是一个书生,诗书满腹,纵只是单单站在那里,也自成一段风流。他慈悲而又忧郁,而且享受这忧郁。他温润如玉……”
又一个重合,再次掀起波澜,生生地截住了薛霁月的回忆。
刘澈并不知晓薛霁月的心思,而且燃起满怀期待。“哦?有这么多细节,那能否想起来,认识他吗?”
薛霁月拧着眉头,一边回想一边斟酌着词句,“我可以肯定我认识他,那种心有灵犀、休戚与共的感觉,仿佛与生俱来。但我也确定我不认识他,现实生活中的记忆里没有他,而且和你说的记忆被封存的感觉也完全不一样。”
意识到自己的矛盾,薛霁月又问了一句,“真的没有前世吗?”
“我从未说过没有!”
“那你相信有前世吗?”
“重要的是你相信吗?”刘澈先是一个反问,然后耐心地解释道:“我相信不相信不重要,就像有神论和无神论都是一般无二的信仰,与科学和愚昧无关。所以答案只在你心里。”
“关键我自己并不确定,所以我才需要问你。”
刘澈妥协了,“好吧,我可以信!”
随即他又问道:“会有帮助吗?你会确信无疑吗?或者说需要确信无疑吗?”
“如果有前世,那么我那种感觉就说得通了,我认识他是前世,今生我还没找到他。”
像是被薛霁月认真的语气逗乐了,刘澈半开玩笑地问道:“这么笃定?有没有什么特征或者印象深刻的细节方便你找到他。”
“画眉!”薛霁月肯定地答复,“他为我画眉。”
说出这个答案,仿佛那句“是生生世世,呵”又缠绕在耳边,挠得人酥成一滩春水,没有气力继续开口,连目光都绵软低垂,以至未能看到刘澈脸上如玉般圆融的线条,短暂拗转的一丝僵硬。
“画眉深浅入时无。”刘澈不自主地低吟出萦上心头的诗句,打破沉默,引起了薛霁月的共鸣。
“你也喜欢这句?是喜欢朱庆余的原诗还是欧阳修的那首《南歌子》?”
刘澈想了想,缓缓说道:“我更喜欢词里描写的那番生动。朱庆余的《近试上张水部》是首行卷诗,以新妇自比,所以这首诗更多表现出的是新娘的娇羞之情。而欧阳修的词就纯粹是一对青年夫妇的新婚生活,描写得细致入微,且有互动。所以我们读到的是新娘的问句,但新郎效仿张敞为其妻画眉的场景却已经跃然纸上。”
刘澈的一番解释让薛霁月很是赞同,“嗯嗯,你确实说出了心坎上的感觉,没想到你对诗歌很在行啊。小,明不简单啊。”
受到梦里呢喃般称呼的干扰,即使是开玩笑的口吻,想很顺畅的再叫出“小明”,还是添了一点精力。
“谈不上在行,只是业余喜欢而已。”刘澈并未注意气息上的些许变化,他磕绊在被夸奖的谦逊中,白皙的脸庞都挂上一抹红色。
薛霁月敏锐得捕捉到这表达心情的颜色,继续打趣道:“还害羞上了,是不是还需要奖励一朵小红花?”
刘澈脸红得更透了,他捋了捋头发帘解释道:“不是,不是,是突然想起有件事情,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
“哦?什么事情能让小明羞于启齿啊?”
“没有,不是,这个……”刘澈彻底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好啦,好啦,说吧,不逗你了,这么大人了,脸皮比女生都薄。红得跟煮熟了一样。”
“是,是这样,明晚我们周年庆有个联欢活动,可以邀请一位朋友参加,我在夏林就和你熟点儿,所以……”温暖的声音低微成呓语般含糊。
“嗯!”薛霁月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只是转念之间又发觉时间不对,“不好意思啊,我明晚有个同学会,提前约好的!”
“没事,没事,主要是还有抽奖环节,我想着参加就有机会,所以……”刘澈慌乱地解释着。
“不,不,我是真有事情,我们找个时间去爬山,你看你啥时候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