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贴近杯口饮了口,一声长叹在房内响起,听得门外的靖琳心里也堵得慌。
屋外雨忽大忽小,不知是第几次小了又大,轰里轰隆,那雨滴打在绿叶上,江之禾望着望着入了神,一道亮眼的闪光加上轰隆声,唤回了她。
已过去好几个时辰了,她就一直这样坐着,那杯剩了半杯的热水已然放凉,江之禾一口饮尽,放下杯子起身。
江之禾方才迈出房门,远远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跑来。
是靖问。
“主子回来了,主子让属下先行一步,王妃莫要担忧,王爷无碍,一切平安。”
靖问受了命令便匆匆赶来,眼下李渝一行人还未回府。
闻此,江之禾不顾靖琳两人的劝阻,拿起放在一角的油纸伞撑开踏入雨幕。
靖琳两人见此连忙追去。
江之禾撑着伞立在王府大门前,望着空无一人的远处。
不知过了多久,江之禾才看到一个小黑点,由远及近,雨幕相隔,江之禾看不清李渝的脸,她却能感受到李渝身上的不耐之意,以及一丝擦着缝隙而过的烦躁。
那丝烦躁却在看到江之禾时消失不见。
李渝一身黑衣,带着水汽,朝她而来。
李渝发力烘干手,抬起手搭在江之禾额前,摸了两下,轻声道:“回去吧。”
这次在震耳的雷声下,江之禾听到了。
“好。”
江之禾陪着李渝换了衣物,明明坐立难安的人,此刻见了挂怀许久的人,江之禾竟一言不发,只默默替她递着腰带……
“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江之禾手上动作一顿,飞快眨两下眼睛,随后摇摇头。
她看过了,没受伤。
人平安回来了,也没受伤,这就够了。
无关之人,她不想再费心。
李渝系好腰带,将江之禾拉在身前,双手捧着江之禾的脸,低头轻轻贴在她的额前,就这样,额头贴额头,鼻尖对鼻尖。
“我福大命大,死不了……”
江之禾曾将她从鬼门关带回来,那之后她总有种宛若重生般,运气也好了起来,哪怕受了伤,最后也会安然无恙,她想,这一定是阿禾带来的……
话音未落,满室温情被李渝一声怪叫打破,江之禾面无表情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腰侧,冲着掐到肉去的,江之禾力气可不小。
“闭嘴。”
李渝龇牙咧嘴。
李渝吸着凉气,揉了揉被掐疼的一处,缓了缓。
“走吧阿禾,去看看这一场闹剧。”
也该落幕了……
李渝带着江之禾去了王府的地牢,放以往,她最不愿江之禾来此地,可今日一事,江之禾说什么也不肯留下,抓着她的袖子,大有一副不让她去就不松手的架势。
李渝无法,还是带上了她。
走过一个又一个台阶,李渝带着江之禾进了审讯地,那里正中央,跪着浑身是水,像落汤鸡般的靖莫。
他的一头卷发紧紧贴在头皮,不复以前的活泼。
靖问搬来两张太师椅,在靖莫面前放下。
李渝拉着江之禾坐下。
李渝冷冷看着跪着却不服气的靖莫,良久,才开口。
“说说吧。”
李渝坐着,摸着手上的玉板指。
“有什么好说的。”
靖莫仰着脸,冷哼一声。
靖莫宛若变了个人。
“那本王替你说。”
“手握机密者,联络外邦,按律当诛。”
“你不敢杀我!”
听完,靖莫非但没有懊悔之意,脸色更是嚣张,有恃无恐。
李渝本就不渝的面色更是难看。
“本王有何不敢杀你,一个叛徒,还指望本王手下留情?靖久,拖下去,审,本王倒要看看他放走那人是何方神圣!大刑伺候。”
“我也是先皇的儿子,你不能这样对我!”
靖久的手还未搭上靖莫,就被他狠狠撞开,声嘶力竭喊着。
“……”
地牢内陷入沉默,死寂般的沉默。
靖久忍下心中的震惊,抬头看向李渝,等待她的指示。良久,李渝才开口。
“拖下去。”
“你不能!你不能!你不能——”
靖莫的声音渐远。
江之禾从未料到这一幕,她皱着眉,抬手搭在李渝交握的手上。
“李渝……”
李渝看着她,勉强扯出一抹笑,拍拍她的手宽慰她。
李渝自知兹事体大,她一人解决不了。
“靖问。”李渝看着空荡荡的身前,那里有片靖莫留下的水渍,喉中干涩,良久才出声,“进宫,请太后。”
靖问领命离开了,审讯室不远处响起来靖莫的惨叫和咒骂。
李渝闭了闭眼,牵起身旁的江之禾。
“我们先出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