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一号频道的法制节目,”摄像大哥看了南宫几眼,“不过我们尊重个人意愿,如果你不愿意……”
下一秒,南宫陡然挺直身板,边摆弄着一头乱发边表明态度:“不不不,我愿意出镜。”
哪怕是作为反面案例……那可是一号频道!观众可是全国人民!连南天航都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看直播!
南宫深吸一口气,面对摄像机露出了上下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露脸的机会果然是留给时时刻刻做准备的人!
赎人的事暂且放下,眩晕的魏乘风扶着墙根缓缓下蹲,他现在真得缓缓。
不过经此一遭,他算是明白了。
什么情啊爱啊感情啊羁绊啊……这种事太普通了。
跟南宫完全不搭。
纯粹是魏乘风自己多想了。
片刻后,女主持人举着话筒声情并茂,详细讲述了众警官如何顺藤摸瓜找到会所,又如何辛苦蹲点几个月、最终将这个表面按摩实则提供涩情服务的犯罪窝点一举歼灭,中间插入张警官正义凛然的采访,最终摄像头对准了冰冷铁窗。
镜头中央,南宫扒着铁窗露出迷之微笑,伤手还举着不知从哪弄来的一章A4纸,纸上头详细地写着自己参演的某部抗倭奇侠剧的信息,从剧名到上映时间和平台一应俱全。
那自信的小表情,跟其他挤挤攘攘蹲在墙根面壁思过生怕露脸的犯罪嫌疑人形成鲜明对比。
“接下来让我们听一听涉案人员的发言,看看他们是否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主持人一个眼神示意,摄像师立马把镜头对准了铁窗。
南宫独占话筒,骄傲地挺起了胸膛:“大家好我叫南宫,我的梦想是抗倭奇侠传这部电视剧早点播出,我在其中饰演的角色是……”
主持人无情打断:“请不要说不相关的话题,说说你在会所召嫖的过程和被抓之后的感悟吧。”
“好叭,”南宫遗憾咽下自我宣传的话语,“我没去嫖啊,我是去按摩的。”
这边主持人立马将话筒对准张警官,让他谈谈这次行动的细节。
那边一个节目工作人员凑过来,小声对南宫道:“我们这个节目主要是想给广大男性同胞起到一个训诫的作用,你就放松点,谈谈自己召嫖后的悔恨,对你生活的影响,还有你心里彷徨之类的。”
这其中竟然这么多门道?
南宫眉头紧锁,随即缓缓舒展开。
好在,她是专业的!
当镜头再转过来,铁栏杆旁的南宫已然换了副状态——她一手攥着铁栏杆,哭得泣不成声,另一只戴着护具的伤手随着身体颤抖,乍一看好像狂风中身不由己飘零的落叶,下一眼又好似触电了一般不停地哆嗦。
南宫一张口,在场众人就知道谁是这个家最窝囊的人:“我真的只是去按个摩,老公你一定要信我!”
顺着南宫的视线,众人看到了魏乘风。
他扶着墙根脸色煞白,瘫坐在地上脑袋歪向一旁,满脸只写四个大字——心如死灰。
虽然不是故意,但确实完美演绎了一个骤然得知伴侣深陷情色行业的家属的痛苦心理。
主持人敏锐地嗅到了头条的味道,她立刻将话筒递到南宫嘴边:“展开说说,怎么回事呢?”
“我本来是要去上学的,结果路上被这家按摩会所的工作人员拦住,我一看……呕!”南宫哭得真情实感,几欲作呕,“我一看他们是个大店,工作人员还都是热情大姨,我就跟着进去了。”
“谁知道、谁知道一进去就被人……但我什么都没做!我是被逼的!”
“他们还逼着我选了1998的泰式马杀鸡!1998诶!”
南宫的手伸出栏杆,极力朝魏乘风那边挥舞,整个人声泪俱下哭得哞哞的:“老公!老公错了,你就原谅我一次好么?哪怕是为了孩——砸!”
“好好的一个家,因为一个人的行将踏错就陷入了如此境地,”主持人唏嘘一句,随即将话筒递向魏乘风,“这位先生,请问你对这件事的看法是?”
“我不知道,”魏乘风哆嗦着嘴唇眼神涣散,连手也开始打摆子,“我有点头晕,好像是低血糖……”
镜头外的张警官目光一凛,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板巧克力赶紧塞进魏乘风手里。
主持人目光同情:“看来这件事对您造成了严重的打击,请您一定要坚强,哪怕是为了孩子!”
此刻正哆哆嗦嗦巧克力往嘴里送的魏乘风:“……”
魏乘风露出惊悚的表情。
为了什么?
“好的,现在我们来听一下这条犯罪产业链其他人的发言。”主持人抛下魏乘风,再次回到铁栏杆前,这次她把话筒送到了隔壁监禁室垂头丧气面壁思过的慕容身前,“小姑娘,可以讲一下你是怎么踏入这个行业的吗?”
慕容双手捂脸,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含糊着回应:“不知道啊,我就是普通去做个兼职。”
眼看慕容在主持人的引导下开始讲述自己找兼职不易、给人按摩一个小时却只能从1998里拿50回扣的心酸,而南宫还在一边扒着栏杆“老公!原谅我!老公!原谅我!”——
魏乘风再也承受不住生活的打击,两眼一黑又一黑。